被人戳破心底的秘密,清風全身緊繃,卻還是矢口否認:“奴家不懂大人在說些什麼。”
雲暮不想再和她扯皮,要是在京城,她早把人送去詔獄了,把詔獄的酷刑都使個遍,對方就算是閻王在世,都得給她開口。
她把李大嬸給的東西拋到清風懷裡,語氣帶了些不耐:“你想好再開口,否則這舌頭也彆要了。”
一枚不值錢的戒指,卻和清風手上帶的一模一樣。
清風膝行至雲暮腳邊,仰頭看他:“大人,奴家說了,你能否保奴家性命無憂?”
雲暮撫上她細長白皙的脖頸,手指慢慢收力:“你若是不說,今兒晚上你和李明都得死。”
清風咽了咽口水:“我爹他們原先隻是想混進盧家救出李叔的女兒,也偷偷去過風月居幾回,還是沒找到。”
“一個月前,涿州來了幾個生麵孔,有人說他們是胡人,沒多久我爹就發現知縣偷偷和人碰頭,但具體做什麼就不清楚了。”
這些和賴大說的沒有什麼出入,也不知道蔣其他們能不能蹲到人,雲暮輕點了一下桌子,問她:“知縣可有把人帶來迎春樓?”
清風搖搖頭:“不曾,半個月前,知縣便不時把人叫去府上,奴家去過幾次,但都隻是隔著簾子撫琴助興,未能窺見分毫。回來後奴家偷偷打聽過,那些姐妹被蒙住雙眼,看不見人,隻知道他們身上有異味,絡腮胡也不刮,惡心得很,想來他們就是那夥活人了。”
雲暮掏出隨身帶的匕首:“他們身上可有這個匕首?”
清風忍著恐懼接過血跡斑駁的匕首,鼻頭發酸:“這是殺死我爹的凶器嗎?”
“是。”
清風把匕首貼在心口,閉目把眼淚逼了回去:“見過,就在知縣府上,那日他們將衣袍丟在地上,有把匕首滾了出來,當時奴家覺得好看,就多看了兩眼,大人,凶手不可能是李叔!”
雲暮眉頭緊皺。若清風說的不假,王大勇和她爹娘一樣,都是被胡人所殺。
先帝即位後曾禦駕親征,把胡人打到了北境,即使過了幾十年,胡人還是不敢南下牧馬,如今他們是怎麼混進大梁,又如何到了涿州?她爹娘是因為發現胡人和誰的秘密才導致身死?
照此算來,胡人在大梁盤踞的時間少說都有十年。這麼久了,卻不曾被人發覺,可見他們的靠山位高權重,知縣這個連麵聖機會都沒有的小官是如何搭上胡人這條線的?待雲暮收回思緒,才發覺額頭已經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冷汗,看來涿州的水沒有表麵這麼平靜啊。
她麵色凝重地放下一錠銀子:“這張琴本官賠了,最近可能有人會盯上你,你謹慎些罷,若有事就派人去府衙找本官。”
雲暮走出迎春樓,深吸了一口氣,心口卻還是像被石頭堵住那般壓抑。她的腦海裡浮現出不少人的臉,帝後、貴妃、丞相……
心中煩悶,一時不察,和一人迎麵撞上,雲暮不悅抬頭。
是他。
雲暮毫不費力地認出了眼前之人,她記性很好,眼力亦是。和城南一橋之隔的說書攤子的匆匆一眼,雲客渡的隔窗相望,還有今兒午時的那一麵。
不過兩三日,就和此人打了好幾個照麵,是巧合還是苦心經營?
雲暮正要繞過眼前人,就聽見他溫潤的聲音響起:“草民冒犯,不知大人能否賞臉共飲一杯?”
雲暮了然,又是一個攀權附貴之徒,她頭也不回地回絕:“滾。”
男人低低地歎了一聲,“大人可是不滿意草民送的馬車?既如此,草民這裡也還有一條大人想要的消息,比如胡人。”
胡人二字說的很輕,偏又一字不落地鑽進她的耳朵裡。
清酒入杯,酒香彌漫了整個包間,男人笑道:“這是梨花白,大人嘗嘗和京城的有何不同。”
雲暮沒有看酒,反倒是死死盯著男人:“你是何人,馬車和胡人是何意?”
男人滿眼懊悔,略帶歉意地笑了笑:“大人得恕草民無罪,否則草民是萬萬不敢說的。”
雲暮好笑發問:“你是威脅本官?”
沈聿明斷定他手裡沒有線索,自信開口:“大人,一句承諾換這麼多線索,是您占草民便宜了。”
一條竹葉青順著桌腿爬上了桌,蛇尾圈住雲暮的手腕後,它挑釁地衝沈聿明吐了吐信子。
沈聿明連人帶椅退到榻上,連聲道他錯了:“因草民是蒼山上的土匪,怕被大人抓捕入獄,這才在坦白前求大人恩典。”
雲暮見他那樣,嗤了一聲,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竹葉青的脊背:“隻要你把知道的都說出來,本官自然恕你無罪。若是再多說一句廢話,小青的毒牙就會刺破你的喉管。”
沈聿明見他沒有把蛇丟出去的想法,隻能抱著榻上的靠墊委委屈屈縮在角落。
“草民隻是一個小土匪,昨兒下山打聽消息,本想乾票大的,結果聽說死了人,夜黑風高的,草民不敢上山,就隨意找了個林子湊合一晚。今兒天才蒙蒙亮,草民發現有人從林子裡牽出一輛馬車,便跟在後麵出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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