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腳步聲漸遠,雲暮又枯坐了許久,確認人不會再回後,她終於有了動作。
深夜,酒香彌漫了整個主院,雲暮手中的火折子明明滅滅好幾回,她掂了掂火折子,將其丟在濕漉漉的地上。
大火突起,火舌把院中的一切吞噬殆儘,巡街的金吾衛提著水桶火急火燎地趕到雲府,把緊閉的大門拍得哐哐響,周圍幾戶的門房不耐地揉著眼睛怒斥:“大晚上的,吵嚷什麼?”
眼睛瞧見雲府濃煙滾滾,滿天火光,頓時失色:“著火了,快救火!”
不管來了多少人,安叔都把人攔在門外,因著雲暮的關係,金吾衛躊躇不肯離去,但雲暮沒有露臉。
她孤身一人站在院外,一口一口往嘴裡灌著酒,一壺酒見了底,她的臉上也並未長出紅疹。心口的鬱氣並未隨著火苗的熄滅而消散。
她作為帝後的救命恩人,卻因不願向梁文帝低頭,成了“太監”。
五年,從一個小太監走到上將軍的位子,不僅沒查到殺害爹娘的凶手,還要給梁文帝賣命替他戒癮,為他殺世家鞏權。
太子背靠崔家,同她不是一條心,三皇子素愛偽裝,人前人後不同臉。
如今,多了一個沈聿明,她或許能試著接受他。
昔日她利用梁文帝對她的“情意”做到三品大官,今日是否也能利用沈聿明殺了他?
熱血在體內翻湧,殺意再也止不住。
將酒壺丟進散著餘熱的斷壁殘垣,雲暮抬步走向另一個院子。
密道裡,兩道黑的身影被前頭的燈籠長長地拋在身後,梁文帝心緒不寧。
“朕從前那樣待他,是不是錯了?”
五年前,為了逼人委身於他,以利相誘把人哄入宮中,但對方死活不肯,他心中一惱,便處了他宮刑,又把人罰去倒夜香。誰敢同他交好,梁文帝便殺誰。
時日久了,他的心思也慢慢歇了,隻是雲暮可就慘了,因他不喜,人人可欺,還不時有幾個變態的太監對雲暮動手腳。消息傳到耳中,他一笑置之。
後來雲暮被他身邊的大太監郝申看上,他想著給雲暮一個教訓,便默許了。
他把人逼得太狠,以至於對方恨上了他,即便這幾年他把人捧在手心,也化不了對方心裡的恨。
若是弑君無罪,他想,雲暮早就一劍把他捅個對穿了。
暗一提著燈籠落後他一步,一言不發。
……
“王爺,前頭好像是雲大人。”
前幾日,雲暮把十五送到王府後,沈聿明就再也沒見過她,想到方才聽到的閒話,他掀開車簾,一眼就認出了人。
見她穿著常服,沈聿明疑惑道:“今兒不是休沐,你怎麼不去上值?”
雲暮神色懨懨:“不想去。”
兩手交握的瞬間,沈聿明覺得她的手心燙得驚人,把人拉上馬車後,他沒有鬆手,反而得寸進尺地圈住雲暮的手腕,“手這樣燙,你又發熱了?文竹,改道去醫館。”
昨夜喝了一壺冷酒,酒量差得離奇的她醉醺醺地在浴桶泡到了早上,出門前,她囫圇吃了幾顆藥,在城中四處閒逛卻不肯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