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暮又出了神。甚至都沒有發現呂良神色慌張地出去了好幾趟,直到手心被塞進了一樣東西。
見呂良畢恭畢敬地站在梁文帝身後,若不是掌心的硌意,雲暮還當是錯覺。
她借著調整站姿,將手背到身後,把掌心的東西塞到袖口。
她用指腹敲了敲劍柄,中郎將匆匆出現,站在了她身後。
她前腳剛走,後腳梁文帝便問呂良:“都準備好了?”
呂良:“回皇上,都準備好了。”
皇後淡淡地瞥了他們一眼,問道:“皇上準備了什麼有意思的東西,不妨也和臣妾說上一說。”
梁文帝擺了擺手:“沒什麼,不過是讓他們多備些酒罷了,使臣千裡迢迢來大梁,得讓他們儘興才是。”
皇後陪在他身側幾十載,怎會辨不出他說的話是真是假,她笑了笑,附和道:“還是皇上心細。”
……
閣外,雲暮找了一個僻靜的角落,確認無人會來後,她拿出藏在袖口的字條。
“勿用茶水飯食。”
一陣腳步聲響起,雲暮揉了揉字條,轉身之時,字條精準地落在了靴子中。
看見來人的那一刻,雲暮忘了動作,隻呆呆地看著他步步逼近,就在兩人僅有三步之遙時,她拱手行了一禮:“下官見過王爺。”
這大半年以來,兩人還是頭一次這般疏離,沈聿明心中很不是滋味。
兩人就這樣站著,沉默了良久。
在金鑾殿外時,沈聿明的臉色還有些蒼白,像是靠著一股氣撐著,現下雙眼迷蒙,麵頰泛紅,唇畔還有些濕潤。
他喝酒了,還喝了不少,這顯然不是談話的好時機。
“王爺既然無事,下官就先告退了。”
路過沈聿明身邊時,雲暮的手腕被他抓住。
“你剛才……沒受傷吧?”
往常輕易就能掙開的手今日卻像是鐵鉗一般,雲暮握住他的手腕,使勁一捏。
耳邊的呼吸一滯,她的手被箍得更緊了,不管她怎麼使勁,沈聿明就是不鬆手。
雲暮收回手,不再同他較量,她淡淡道:“你弄疼我了。”
沈聿明像是被燙到了一般,猛地鬆開手,又想撩開袖口查看:“我……對不起,讓我看看。”
雲暮退了幾步:“王爺,您喝醉了。”
沈聿明大聲反駁:“我沒醉!”
喝醉鬼爭吵是最沒腦子的事,雲暮繞過他,打算從另一條路回摘星閣正堂,卻忽然被人從身後抱住。
“彆走。”
這一次,圍在她腰間的手和他的聲音一樣輕,秋日正午的日光和夏日不相上下,而沈聿明的聲音卻抖得不成樣子。
雲暮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沈聿明恨不得把人揉進血肉中,但手上卻不敢加力,隻敢虛虛地握住她的兩根指頭。
“雲暮,我錯了,你怎麼罰我都行,但能不能收回昨日的話?”
雲暮動作沒停,“昨日已經說了,我們今後除了公事外,還是不再來往的好,就當之前的事從未發生過。”
梁文帝在一日,他們就不可能心無芥蒂地在一起,但她又因那個約定,不僅不能對他下手,還得護住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