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芒很小的時候,身邊隻有媽媽,沒有爸爸。
他是在上幼兒園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與彆的同學不一樣的。
那應該是某次下課的時候,班裡的小朋友圍成一個圈,老師在圈中間,和班裡的同學聊天。
賀芒在很小的時候性格就有些孤僻,其他小朋友都是往老師身邊湊,隻有他,不僅站在原地不動,反而還往人群外麵退了幾步,抿著嘴,兩隻手背在身後,一隻手的指甲無意識的劃著手背。
這是他習慣性的動作,一旦感到不安的時候就會這樣,每次都把手背劃成一片紅色。
圈裡的小朋友聊到了家庭生活,有個穿著時髦的小朋友,在老師問最喜歡玩什麼玩具的時候把手高高的舉了起來,在老師麵前用力晃著自己的小胳膊,生怕老師看不到似的。
看他實在是想回答這個問題,老師就把他叫了起來,時尚的小朋友挺著胸,仰起頭,驕傲的向大家展示自己的玩具:“我最喜歡我家裡的小汽車,那個小汽車是我爸爸去美國出差的時候也給我帶過來的,是世界上最好的玩具設計師設計的。它可酷呢,而且價格特彆貴,要十幾萬。”
人群裡有一個紮著雙馬尾的小女孩,聞言驚訝的張大了嘴:“十幾萬!這麼多錢,那得買多少根棒棒糖呀!”
那個小朋友轉了轉眼睛,想了想:“差不多,差不多能買好幾個屋子的棒棒糖吧。”
賀芒對糖不感興趣,他也不是很明白那個“爸爸”是什麼意思,他從來都沒聽說過,可是更能吸引他的注意的,是小男孩說的那個“十幾萬”。
他從小早熟,在彆的小朋友隻知道一根棒棒糖有的五角,有的一塊的時候,他就已經很清楚的知道了菜市場裡麵各種青菜的價格。
十幾萬。
他想了想,十幾萬,按照他們家現在的生活費,十幾萬,大概能讓他們生活近十年,甚至還說不定有餘下的錢吃一點好吃的,買一些新的衣服,而不是穿彆人剩下的。
他有些自嘲,又有些羨慕,可他什麼都做不了,隻能安安靜靜的站在圈外,聽他們講著自己永遠都得不到的事情。
紮著雙馬尾的女孩驚呼:“好幾個屋子的棒棒糖!謝沐陽,你爸爸這麼有錢呀。”
謝沐陽得意洋洋的偏過頭,不屑的“哼”了一聲:“這算什麼,這個玩具車還隻是我家裡最普通的一個,我家裡最貴的那個玩具,是……”
“好了小朋友們,我們繼續下一個話題好不好?”眼見著問題從聊玩具,逐漸變成了炫耀自己的家庭資本,老師連忙打斷了謝沐陽的話。
謝沐陽有些不服氣,仰起頭質問老師:“為什麼要繼續下一個話題,我們聊這個話題不是聊的好好的嗎?”
老師有點無奈,偏偏不能把這個有錢有地位的祖宗怎麼樣,但出於職業操守,還是道:“那,小朋友們,咱們就通過投票,來決定到底要不要繼續聊這個問題,好不好?”
謝沐陽第一個同意:“可以!”反正他有自信,一定能讓班裡的同學同意繼續聊玩具的事情。
老師在圈中央數著票:“同意繼續聊玩具的,我數數,一共十八個同學,好,不同意的,我數一數,嗯……也是十八個同學。”
謝沐陽質疑:“不對!十八加十八等於三十六,咱們班裡一共有三十七個同學呢,一定是還有人沒有投票!”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是賀芒,我看到了他沒有舉手。”
聽到自己名字被喊,賀芒抬起頭,卻發現有數十雙眼睛,齊刷刷的看向自己,他不自覺的用力握緊了背後手,右手的指尖掐緊左手的手背。
謝沐陽從圈子裡擠了出來,怒氣衝衝的站到賀芒麵前,用力推了他一把,把賀芒推的一個踉蹌:“你傻站在這兒乾什麼?你為什麼不投票?”
賀芒第一次這麼直白的麵對一個同齡人的惡意,不知道該做什麼,隻能不安的看著謝沐陽,生怕他下一秒會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
謝沐陽等了很久都沒聽到賀芒的回答,被家裡寵壞了的孩子耐心早就被消耗沒了,伸出胳膊又想推他一把,但是卻被老師攔住了。
“謝沐陽同學,咱們好好說好不好?”
謝沐陽用力把手從老師手裡抽了出來,頗為不服的把她的胳膊用力推開,繼續生氣的問賀芒:“那我問你,你到底要不要投票?”
賀芒的手已經被掐出了血印,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讓他有一些安全感,他在謝沐陽的怒意之下,點了點頭,聲音小的像一隻被惡獸包圍的幼貓:“要。”
“那你,你是要和我投一樣的,還是和我投不一樣的?”
他說話的語氣不像是在詢問,而更像是在威脅,仿佛隻要賀芒說出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他下一秒就會對賀芒大打出手,直到賀芒說出他想要的答案。
在等了兩秒之後,謝沐陽又不耐的把賀芒一下子推在了地上:“我問你呢,你給我說話!”
賀芒的頭似乎撞到了誰的桌角,發出“砰”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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