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工臣從書房出來已經很晚。
他沒立刻回房,而是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
七星站在他身側,輕聲開了口:“小的讓廚房做了點夜宵,主子要不要用點?”
“不用。”他抬腳往後院去,“她已經睡下了?”
七星一聽了然,笑著道:“娘子老早就睡下了。”
沈工臣沒再說話,一路去了後院,進了屋子。
守在屋子裡的春杳見他進來,忙悄聲退了出去。
沈工臣進了內室,室內碧色床幔輕垂,裡麵臥著一道纖細的身影,他停在床邊,抬手掀開床幔,視線落在熟睡的柳歲歲身上,原本銳利的冷眸不自覺軟了幾分。
他隻看了一眼,便放下床幔,徑直去了後院溫水池。
這溫水池是活水池,流水聲潺潺,四周掛著竹幔,溫水池旁還擺放著竹榻茶幾,四周有繁花異草,即便是月光下,也美不勝收。
沈工臣脫了衣袍,進了溫水池。
他沒泡多久就出來了,七星將洗乾淨的貼身衣物送進來,沈工臣穿上後,便回了臥房。
此時,已經過了子時。
整個婺城都安靜了下來。
他走到床邊剛想撩開床幔,一隻白嫩嫩的小手從裡麵伸了出來,緊接著露出一個小腦袋。
對方睡意朦朧地看著他,小臉睡得紅撲撲的。
“四爺,”她軟糯糯地叫著他,一雙好看的杏眸還帶著濃濃睡意,“我想喝水……”
沈工臣轉身去了外間,很快端著一盞溫水進來。
柳歲歲依舊趴在床邊,見他來了,隻抬了抬腦袋。
很顯然,她不想自己動手。
沈工臣蹲下身子,將水送到她嘴邊,柳歲歲就著他的手,將茶盞中的溫水喝了個精光。
喝完還覺得不解渴,又眼巴巴地看著他。
沈工臣起身走了出去,再進來手裡多了一個茶壺。
他站在床邊給她倒水,見她依舊趴在那兒一動不動,不由得好笑:“天生懶骨頭。”
柳歲歲抬眸看他,不滿反駁:“我隻是渴得沒勁兒而已。”
“儘一些歪理。”沈工臣將水遞過來,柳歲歲一口氣喝完了,一頭紮進床幔裡,又將自己裹在被子裡。
沈工臣將水送去外間,又熄了一盞燭火,這才上了床。
他躺在柳歲歲身側,沒蓋被子,就這樣閉上了眼睛。
屋子裡一下子安靜下來。
背對著他正要睡的柳歲歲,見他躺下後便無半分動靜,不由得轉身看過去。
見他隻穿著一身黑色貼身衣物就這樣筆直地躺在床邊,不由得出了聲:“你這樣會著涼的。”
說著起身,扯了他的被子過來,將他蓋上了。
沈工臣緩緩睜眸。
即便是外麵燃著一盞燭火,但帳幔內還是昏暗。
但他是習武之人,目力極好,即便身處昏暗,但依舊將身邊的小娘子看得清清楚楚。
大概是為了幫他扯被子,她坐起來的時候,身上的被子滑了下去,露出她上半身,一件水綠色的褻衣,包裹著她長得極好的身子……
隨著她替他蓋被的動作,輕輕晃動。
沈工臣猛然閉眼,將柳歲歲剛給他蓋上的被子往下扯了扯,露出大半個身子來。
剛費勁給他蓋好被子的柳歲歲:“……”
氣得她將腳丫子從自己被窩裡伸出來,一腳踹在他腿上,氣呼呼地一轉身躺了下去。
被踹了一腳的沈工臣,一臉莫名。
“大半夜的,你鬨什麼?”
“我鬨?”柳歲歲猛地一翻身麵朝他,好看的杏眸泛著委屈,“我怕你著涼替你蓋被子,剛蓋好你又一把扯下來,我不踹你踹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