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圓家住在c縣中心西南邊供銷社家屬院,供銷社分配的兩間磚瓦房。
說是家屬院,其實一條圍牆都沒有。家屬院依供銷社倉庫後牆而建,一溜排的青磚紅瓦。
供銷社倉庫內殺個蟲,打個藥啥的,家家都能聞到濃濃的藥味。
丁圓六歲的時候,隔壁,也就是一排房子的第一間,孤寡老人張伯病逝,丁長明花了五十塊錢打通關係,拿下了那間房。
那間房與供銷社倉庫圍牆連接處有一個拐角,丁長明又找人在拐角處搭了一個小房間,砌了一個雙爐柴火灶,自此,丁家的廚房便從正屋移到了那裡。
原本一家八口擠得密不透風的房間,現在寬鬆了許多。丁長明重新分配了一家人的住處。
順數第三間房一分為二,中間用磚頭砌了一堵牆,靠中間房的位置留了一道門。丁長明夫妻和兩個兒子分彆住一邊。
因為老四丁衛兵還是奶娃娃和父母一起睡的原因,中間那道牆對裡偏移了少許,內間隻能擺得下一張書桌和一張一米二的木床。書桌的一頭疊放兩個紅色木箱子,裡麵放著兄弟二人的衣物,床上用品等。
中間那間房靠裡也砌了一道牆開了一扇窗,外間集吃飯、會客於一體的叫正屋。裡間是丁茂生的床鋪,沒有書桌,一條寬長板凳上麵放了一個原木色箱子。
原來張伯的房間,也就是順數第一間,與丁父丁母那邊一模一樣的格局,唯一不同的是裡麵的房間還打通了兩道門。
一道通往姐姐們的房間門,一道通往拐角的廚房,隻有門框,沒有門。加上通往客廳的門,小小的房間內有三道門,看著就像一個過道。屋內沒有窗戶,光線很暗。
打橫靠牆搭了一張一米左右寬度的小床,靠近廚房那麵的牆邊還堆放了煤球,擺著汽油爐子,米缸,幾瓶汽油等雜物。
沒辦法,廚房太小,一家人洗漱都在那裡,煤球、米麵等不能受潮,隻能堆放在她睡覺的這間房裡。
外間放了兩張床,一張書桌,兩個木箱子,窗戶旁邊的牆體鏟薄,往裡擺了一個竹子做的書架,那是丁圓姐姐們的房間。
丁圓為數不多的幾件舊衣,還是姐姐們穿爛了,小了的,被她洗的乾乾淨淨,整齊地疊放在床頭一張破爛的小方桌上。
破爛的小方桌兩隻腳墊著磚頭保持平穩,桌子上還有一麵破了一個角的圓鏡。小方桌和圓鏡都是丁圓在外邊垃圾堆裡撿回來的。
那時c縣還沒有自來水家家入戶,丁圓最喜歡她家隔壁的那口古井,雖然水麵離井口很深,丁圓一開始打水的時候,每次隻能打半桶上來,時間長了,打水次數多了,慢慢地,丁圓可以打滿一桶水拽上來。
而且,古井旁邊還有一棵百年老樹,楊柳樹。
春天的時候,丁圓和小夥伴一樣,喜歡摘下一枝楊柳,剝開一點樹皮包起來捋到枝梢,一個綠色的球球便完成了。楊柳枝條又軟又韌,吃重的稍頭一點一點的,是城裡孩子不多的玩具之一。
夏天,楊柳樹下涼颼颼的,更是孩子們的天堂。他們在這裡砸沙包、鬥杏核、打寶、挑棍子【注1】
水井離丁圓家很近,丁圓可以隨時趁人少的時候去打水用,不用排隊和彆人去搶去掙。
丁圓不知道躺在地上哭了多久,她哭累了,睡著了。好在現在是夏天,不用擔心受涼感冒。當她再一次醒來的時候,還是丁母踢了一腳罵醒的。
“死丫頭,啥時候學會偷懶了?這要死要活的樣子演給誰看?還不起來煮飯?”
或許是淚已流乾;或許是心已死;又或許是睡了一覺心情得到了舒緩;再或許是已經重活了一世,一切已經看淡。
總之,此時的丁圓平靜了下來,默默地爬了起來,熟練地從米缸裡挖了幾角米,又去廚房將中午要吃的菜拿了出來,拎著打水桶去了古井。
那時候的米裡石子很多,丁圓平時都是一顆顆揀出來的,今天來不及揀了,丁圓拿了兩個盆放點水,來回地蕩。
當丁圓洗乾淨米、菜回到廚房的時候,看了一眼記憶中熟悉的灶台,恍惚了一下。將米倒入鐵鍋中,加了幾勺水後蓋上鍋蓋。隨後來到灶後,抓了一把鬆針點燃,架上鬆枝,等火焰穩定後,丁圓走出灶後,開始洗手切菜
一個小時後,家裡吃完飯,丁圓刷鍋碗,兩個姐姐回房做手工,丁衛國跑出去找鄰居小朋友玩了。丁長明出長途還沒有回來,劉秀著急哄著丁衛兵睡午覺後要趕去食品廠上班,丁茂生在飯廳坐了一會後也回了房間休息,等會丁衛兵醒來後他要帶孫子。
丁圓快手快腳地乾完活,從正屋的桌子抽屜裡拿出兩張開水票,拎著兩個暖壺出了家門。
1968年c縣還沒有安裝自來水到戶,家裡所有的生活用水都是從古井裡打上來的。喝的開水則是供銷社發的開水票。
丁圓清楚地記得那時候供銷社的福利最好,也是所有人都想去的單位。特彆是土特產部門,那是削尖了腦袋都想擠進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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