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匡儒和楚赦之麵麵相覷,一張娃娃臉皺成了包子,他指著信紙上天書一般的西戎字:“其實我之前一直是京官來著你覺得是我懂西戎話還是一直跟著我的手下懂?”
“我曾去過大漠一趟,現在雖看不懂上麵寫了什麼,卻能認出幾個關鍵的字。”楚赦之:“兵馬,打仗,等待信號。這幾個短語我絕不會認錯,這張信紙一定非常重要,或許還有時效性,將軍確定不找一個可信之人看看上麵究竟寫了什麼嗎?”
李匡儒頭疼道:“你以為我不想知道?這不是現在沒有懂西戎文字的可信”他頓了頓,突然遲疑道:“好像還真有一個人。”
自從看到這張信紙,楚赦之的“偵探雷達”就一直沒停過,他直覺一定要馬上弄懂這上麵寫了什麼,不然會出大問題,聞言急迫地問:“是誰?”
李匡儒抽了抽嘴角:“就是現在被困在鎮北侯府上的九諫師父。”他絞儘腦汁地想著如何才能既不引起楚赦之對六皇子身份的懷疑又能解釋自己為什麼知道六皇子懂西戎話的理由:“你可能不知道,首輔大人曾在皇上壽宴時送了一箱用西戎十五國語言抄寫的壽經,他說是被貶謫時從偶然遇到的天境大師那裡得來的,我曾在落款見過九諫師父的名字。”
如果不是事態緊急,楚赦之一定會為十五這個數字感到震驚,但現在他隻覺得棘手:“侯府此時一定戒備森嚴,而且鎮北侯對九諫的態度恐怕就算我能潛入侯府,也無法接觸到九諫,除非將軍率領手下直接攻破侯府。”
“哦?鎮北侯對九諫師父的態度很奇怪嗎?”李匡儒麵上厲色一閃而過:“楚兄有所不知,我這次的行動也需要聽上麵的命令,如果沒有指令,我們不能以軍隊的方式出現在涼州城。”他瞄著楚赦之難看的臉色:“但這並不是說我與你之前的約定作廢,至多再兩天,若我仍沒有得到指令,便會直接攻破鎮北侯府,本將軍一言九鼎,絕不反悔。”
楚赦之皺眉:“我總覺得這封信下埋著一顆大雷,晚一刻便多一分風險,難道現在真的無人能潛入侯府嗎?”
李匡儒遺憾地看著那封信:“侯府裡的探子暫時隻剩一個人,但她曾送出消息,這幾天侯府眾人無令不得出,我們接觸不到她。”
“我可以!”
楚赦之和李匡儒齊齊轉頭看向說話之人,李匡儒微微瞪大眼睛:“可兒姑娘,你怎麼在這裡?”
來人瓜子臉,大眼睛,正是李匡儒從彭壑手中救出的田可兒,她原本躲在庭院的石牆後麵,眾人都在忙,她一個弱女子也沒什麼危險,大家便都放任她自己走動,誰知她竟會走到了這裡。
楚赦之是第一次見到田可兒,卻已經從九諫口中聽過她的遭遇,不由一怔:“在下從九諫口中聽過你,可兒姑娘。”
田可兒身上換了一件淺草色的家常衣裙,離開鎮北侯府後,雖然氣色仍沒有修養過來,但精氣神已然有了明顯的變化,她像一株經烈火焚燒後重生的小草,眼中有了自信和對未來的期待,即便是現在急的焦頭爛額的二人看到她現在的樣子也心生歡喜,可她現在卻說,要重新回到那個害她至此的虎狼窩?
楚赦之溫和地勸道:“可兒姑娘,此事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現在的鎮北侯府比往常更為危險,害你們這些弱女子的人還隱藏在暗處,一旦被抓住,我們無法及時將你救下,後果不堪設想,你明白嗎?”
田可兒不為所動,堅定道:“可是你們現在需要一個人進入不是嗎?孫全還沒死,他知道彭壑被抓到衙門一定會非常著急,如果我回去,就算他心裡起疑,為了知道全部經過也會幫我。所以,我就是送信的最佳人選。”她轉向李匡儒,用懇切的目光請求:“李大哥,不,李將軍,請將送信的任務交給我吧,我一定會將它送到九諫師父那裡。”
李匡儒先是猶豫,繼而怒道:“不,你快回去吧,本將軍再不濟也不需要一個弱質女流賣命,這是對我的侮辱!何況”他撇開頭:“你好不容易才逃出來,若還要再回去,讓幫你的人怎麼想?”
田可兒眼中含著淚,用自己最大的聲音道:“那將軍讓我回去待著,難道不是對我的侮辱嗎!”
“正如楚大俠所言,害我如提線木偶般生活多年的黑手仍潛藏在暗處,他們毀掉的是我的一生啊!”田可兒的淚水不受控製地落下,她的憤怒令兩個男人啞口無言:“你們要抓的是我的仇人,若論與人廝殺搏鬥,我自然無話可說,但既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為何非要讓我在後方無力等待?難道是個女人就不配為自己複仇嗎!”
李匡儒沉默半晌,半闔雙眼:“彆的不說,你肚子裡還難道不為你的孩子想想嗎?”
說到這個,田可兒反而平靜了:“我早就知道這孩子生不下來,也從沒想過要生它。”
“我騙九諫師父說想把它生下來,隻是為了博取同情,加重籌碼。那時我不知道他是個怎樣的人,怕我一個人不足以打動他費力救我,但加上沒出世的孩子這個借口,隻要他是個善良的人,就一定會在救我出去這件事上更儘心。”田可兒緩緩道:“李大哥,我本就不是善類。你救我之前,我縮在那個小箱子裡,聽彭壑說九諫師父有難,心裡第一個念頭不是為他擔憂,而是怕他出事了就沒有人救我。這些年我為虎作倀,做了不少惡事,心思也早已不單純。若我出事,你不必為了我這樣的人感到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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