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不是曉棽吧?”鄭適是這裡最熟悉紀曉棽的人,但對於一個死人來說,挖下雙眼等於把整個麵部破壞了一大半,且見過死人的都知道,人死後,麵部某些肌肉會呈現與生前並不相同的狀態,甚至有時連朝夕相處的家人都不敢相信躺在那裡的屍體就是本人:“祥雲班班主呢?還有剛才上茶那個女人,讓他們來不比讓我看有用?”
周世鄉冷笑:“這還用你說?要是能找到祥雲班班主,還輪得到你湊上去?早在發現屍體的時候我爹就讓人去找他了,至於那個女的……哼,你得問這個和尚,說不定,就是他把人放走的。”
我神態自若:“小僧確實跟著那位女施主去換了衣服,但衣服換完後她去了哪裡,小僧又怎麼會知道呢?”
“你最好是和你自己說的一樣坦蕩,”周世鄉勾勒出一個惡意的笑:“彆是見色起意動了凡心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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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娘拚勁全力地向前跑著,冷風從口鼻處刮進肺腔,她嘗到了從喉嚨裡冒出來的血腥味。
“往花枝巷裡跑,進去一直往前跑,跑到沒有路了再左拐,數四扇門後從房子間的縫隙鑽出去,出來看到的第二間屋子可以藏身。”
巧娘抵住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短暫地休息了一下就繼續向目的地跑去,她知道花支巷裡有什麼——那處早就被他們拋棄的聯絡點,她不知道那個和尚讓她往花支巷跑到底是巧合還是有其他的什麼原因,但此刻除了相信她想不到任何後路。因為就在剛才,她發現那些追兵分出了一部分往她熟悉的地方散去,種種跡象無一不在告訴她,她信任的同伴中出現了叛徒,這種事實令她幾乎崩潰,可她又想到那雙握住自己肩膀的手,還有那雙堅定的雙眼,明明之前也不過隻見過一麵,她為什麼會這樣相信他?
夜幕降臨,花枝巷這暗娼聚集地已經熱鬨起來了,不得不說,這裡一直是個不錯的藏身地,巧娘躲過幾個喝的醉醺醺的男人的鹹豬手,輕車熟路地往裡跑。
一、二沒錯,應該就是這裡了!巧娘從隻能通過一個人的狹窄的暗巷穿過,然而就在她即將到達的時候,斜刺裡伸過來一隻大手,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
“!”巧娘奮力掙紮,後麵那陌生的男人吃痛,更加用力地把她整個人禁錮在懷中,低聲道:“不想死就彆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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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紀曉棽。”我掰開屍體的嘴巴,下了定論。
周世鄉十分記仇,我說一句他就要懟一句:“你見過紀曉棽麼你,憑什麼說他不是?”
我懶得理他,轉而問鄭適:“鄭施主,你可知紀曉棽吸食五石散一事?”
知道屍體不是紀曉棽之後,鄭適明顯精神了一些:“雖然我隻和曉棽喝過三次酒,但他確實常常拿著一杆煙槍他吞吐雲霧的樣子有一種形容不出來的味道。憑這個就能證明這個人不是曉棽嗎?可那雙眼睛”
鄭適看上去難過極了:“那雙眼睛是他的,我知道。曉棽的眼睛很特彆,我不會認錯的。可惡,到底是誰這麼恨他!淨月師傅,你說他還活著嗎?”
“常年吸食五石散之人會出現舌頭萎縮的症狀,口腔也會有一定程度的損傷,這具屍體牙齒微黃,口內卻無明顯病狀,且雙手並不細膩,小僧雖不曾見過紀施主,不過想來,他應該是個很擅長保養自己的人吧?”
我從鄭適那裡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不禁歎息:“有人費心想讓人認為這具屍體就是紀施主,為此不惜挖去他一雙眼睛,說明那人有意留他性命,不過他現在,未必比死了好受。”
“既然不是紀曉棽,那這個人又是誰?殺他的人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地把他打扮成紀曉棽的樣子?他想讓誰認為紀曉棽已經死了?”周世鄉暫時忘卻了與我的口頭恩怨,興致勃勃地湊過來,他倒是對這血腥的場麵很是適應。
我微微抬頭,視線在師威臉上一掃而過,抓捕到了他來不及掩藏的深思和震怒——果然,他認識紀曉棽,不,這個態度不隻是認識,雖然巧娘來不及與我細說要殺他的理由,不過我現在已經可以肯定,他就是對畢羅衣下毒手的幾個人之一。
不過,如果這個“紀曉棽”是假的,那巧娘看到的那個紀曉棽去了哪裡?
那木盒的綢緞上有那麼多血漬,可見是人活著的時候挖的,而巧娘看到的那個紀曉棽眼睛是完好的,那麼
“立刻去搜,”我望向知縣:“大人,真正的紀曉棽現在一定還在客滿齋,他是離真相最近的那個人,一定得找到他!”
師威麵色微霽:“我去找。”
“不妥,”我搖頭:“小僧的建議是,師大人最好一刻都不要離開眾人視線,雖然您身懷武藝,但如果您就是凶手的目標之一,他們一定會找到您難以對付的人物,而且,小僧剛才還少說了一句話。”
周世鄉急道:“彆賣關子了,快說!”
“不止紀曉棽在這裡,殺害此人的凶手也在這裡。”我斬釘截鐵:“他就在我們這些人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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