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楚赦之已經換上了貫鶴堂堂主的衣服,使出“水上漂”的輕功,順著長青湖一路東行,終於在靈渠附近找到了一大片停泊在岸邊的商船——也就是十年前官鹽沉船案的地點。
自然,他現在還並不知道整件事與官鹽沉船案的聯係,隻是根據貫鶴堂堂主對長青湖一帶反應的速度判斷他們的大部隊離長青湖不會太遠。無論是連景還是長隨,又或是莊略,都是活生生的成年男人,不可能突然就消失地無聲無息,楚赦之自認自己在貫鶴堂堂主身上耽誤的時間並不長,就算是化屍水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把屍體化得乾乾淨淨,若說把人扔進了長青湖裡也不可能,一是人死了會浮上來,二是長隨和連景莊略不同,他身為靈偶鎮鎮長的孫子,如果貿然被劫走,不可能沒有一個人察覺到,那麼他的消失就需要一個說得過去的借口——
“長隨?”被問到的時候,正在晾衣服的翠蘭臉上還有些微怒的薄紅:“問那小畜生做甚,哪個管他,不來才好呢!”
一旁過來送藥的袁大夫拆台:“你聽她嘴硬,長隨剛才被他阿爺叫走了,說靈偶鎮那邊有船來做生意,點名要他去。”
翠蘭嘴上不肯放軟,但眼角眉梢卻露了些微妙的情愫,顯然她對長隨的心意並沒有自己說的那樣排斥,楚赦之看她這樣,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但越發堅定了要把長隨等人帶回來的決心。
聽靈偶鎮的人說,長隨上船的時候還是清醒的,而那艘船並不算太大,但看起來很貴氣,共有兩層,比普通的商船大一圈,卻又比官船要小,為首的是個拿著拂塵的人,看著約莫四五十歲,眼皮上有一道棕紅色鼓起來的疤痕,像是被什麼動物撓的。至於莊略,楚赦之沒有得到莊略的消息,想要去找小曹平的夫子,卻被人告知他三天前就去婺城買筆墨和宣紙了。短短幾日,隨著範大夫的死亡,這些相關之人簡直像是約好了一般行蹤不明,知道其中必有隱情的楚赦之簡直焦頭爛額,等他發現暮色微沉,距他和小九約定的時間已經不知過了多久。
楚赦之心裡“咯噔”一聲,隨之而來的是無比的心虛——小九他,不會生氣吧?
不,生氣還是其次,隻是……這一個白天的時間,小九他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現在還不明了九諫身上有不輸於自己的吸引腥風血雨的氣質的楚赦之暗自說服自己,既然小九已經聯係上了內衛,那些直屬於皇帝的人應該會儘全力保護他的。
這麼想著,楚赦之暫時放下擔憂,如一隻展翅的水鷺般向著靈偶鎮鎮民指的方向滑了過去,爭取快去快回,能在今晚前回到婺城和小九解釋,可惜世事不遂人願,他看著靈渠水岸上一大片此起彼伏的商船,不由得感到一陣頭大——今晚,大概是回不去了。
——————
今晚,大概是回不去了——我在心裡暗暗想。
“淨月師傅,我們幾乎把每一個房間都搜了一遍,沒有找到被挖去雙眼的人,不過,柳二在二樓的一間廂房的窗戶上發現了一點沒乾的血跡。”知縣身邊的一個便衣打扮的差役看到我和師威一前一後地走近,立刻迎了上來。
“好,帶我過去,”我側過頭去問師威:“怕得罪人嗎?”
師威搖頭:“跟命比起來,得罪人算什麼?再說,我這輩子得罪過的人還少嗎?”
我輕笑一聲:“那就好,附耳過來,我告訴你怎麼做。”
清脆的掌聲瞬間吸引了客滿齋內所有人的目光,五短身材的知縣小小一個,站在聚光的高台上看起來倒還算有幾分威嚴:“諸位勿慌,婺城知縣在此,必保大家安全歸家!”
話音剛落,下麵便有人大聲道:“大人,這裡已經不安全了,您放我們回家才是正理!”
知縣剛說完話就被駁了麵子,臉上閃過一絲怒意,師威在我耳邊低聲解釋:“不怪我瞧不起他,他的那點官威也隻能對普通人擺擺,稍微有點來頭他就直往後退,膽小怕事還貪財,這間屋子裡沒幾個人沒給他送過錢,他拿人手軟,更不肯得罪人了。你讓他出頭,就不怕壞了咱們的事兒嗎?”
誰和你“咱們”——我淡淡掃他一眼:“凡事講究名正言順,有些話,隻有他能說。”
“大膽!”剛才出聲的人驚訝地發現,一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知縣變了個人般寸步不讓:“本官管轄此地多年,從未出現過如此惡劣之凶案,殺人挖眼,恫嚇良民,在此案查清之前,沒有一個人能從這兒離開,違者視為凶案嫌犯,即刻抓捕入獄,本官說到做到!”
“想去大獄走一遭的,儘管出了這個門,也替旁人試試本官這番話是真是假!”
剛才還有些哄鬨的人群瞬間安靜,這時,被人扶著的周員外顫巍巍地走到了他麵前,拱手作揖:“大人息怒,此事皆因周某而起,令眾位受此驚嚇,都是周某之過,還望大人莫要遷怒他人!”說罷,他俯身欲拜,被知縣一把攔住。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