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海某處港口上,一個男人橫著從甲板上飛了出去,呈一條完美的拋物線落入海水。他在水裡撲騰幾下,終於把頭伸了出來,吐了口水,“呸呸”兩聲,大罵道:“姓薑的,你是不是想我死啊!”
“收陣!”甲板上的女子一揮手,自有幾個士兵過來收拾殘局,她自己悠然地走到欄杆邊,俯視道:“誰叫你這麼久還想不出能困住我一炷香的陣法,聽說小郡王師承前西北大將軍趙無極,他能練出橫掃多國的趙家軍,你就一點沒學到?”
沒錯,正在對話的兩人正是鼎鼎有名的“千金郡王”衛明玦和最近聲名鵲起的新靈鷲宮宮主薑夙螢,離開平羅山之後,二人便帶著殺手堂和靈鷲宮的一部分人手前往東南沿海,先後收編多個小門派,終於整合了一個將近一千人的小型軍隊。
提到趙無極,衛明玦的眼神暗了暗,連撲騰的動作都輕了不少,薑夙螢雖然沒看見他眼神的變化,卻發現了不高的興致,疑心自己是猜到彆人的痛腳,有些內疚:“想什麼呢,還不上來?”
她話音未落,一個身影就從甲板上一躍而下,足尖輕點水麵,快步衝至衛明玦身邊,彎腰把人撈了回來,再次回到甲板:“殿下有無大礙?”
“央影,你來的正好!”衛明玦眼神一亮,如同看到了救星:“幫我揍她!”
央影溫柔一笑,不把衛明玦的耍賴當真:“殿下恕罪,央影也打不過薑姑娘。”
雖然這麼說,央影還是象征性地為衛明玦說了句話:“小郡王性子跳脫,但並無壞心,如有冒犯之處,還望姑娘海涵。”
衛明玦不在乎人情世故,他卻不能忽視,親身試陣並不是所有江湖人都願意做的事,因為每一次嘗試都可能會暴露出自身招式的弱點,尤其是像薑夙螢如今這個段位的高手,更是基本不可能再找出來另外一個願意配合的。雖說他們雙方就合作已經達成意思一致,但薑夙螢能做到如今這個地步,說到底還是看在六殿下的麵子上。
“我海不海涵的又有什麼關係,關鍵還要看你們心裡有沒有成算。”薑夙螢打了半天也隻是頭發微微散亂,她一邊重新給自己束發一邊道:“按理這話不該我來說,但我自認算是九諫半個知己,今日就托大一回。”
“有道是打鐵還需自身硬,你們若想真正改變朝廷與江湖的尷尬局麵,沒有自己琢磨出來的一套東西是不行的,彆問我為什麼不把獨孤前輩和靈鷲宮的心法交給你們,一是天資有限,內功心法也不是誰都能領悟的,二是對江湖人有用的訓練方式並不適合軍隊,這點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照搬照抄會使軍心渙散,得不償失。”
“其實有些地方,無論在哪裡都是相通的。”薑夙螢從袖口抽出一段琴弦絞了放到衛明玦手心,這是她悟出“歲月刃”後隨時帶在身上的武器:“江湖人要悟出自己的招數功法才有開宗立派的資格,想要腰板挺得直,就得有自己的東西。小郡王,這件事沒人能幫你,再回去好好想想吧。”
衛明玦接過琴弦,悶悶不樂地帶著自己的人走了,央影看著他的背影,溫聲道:”薑姑娘說話越發有大將氣質了,若放到朝堂,恐怕要令那些屍位素餐者汗顏。”
薑夙螢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央影大人也不必謙虛,若那位肯讓你轉到明處,以你的武功心智,成就不會低於現在西北的那位大將軍吧。”
二人的鋒芒在空氣中淺淺一碰,瞬間消弭於無形,央影低低一笑:“薑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了。”
薑夙螢表達的很明顯,隻有從不為難自己多想一層的衛明玦才會毫無覺察,雖然如今朝廷和江湖的關係看起來融洽不少,她、陸桑稚、班莒和唐東山更是在私下通過央影和皇帝有了一些聯絡,然而這些改變都隻有一個前提——六殿下。說起來也好笑,薑夙螢等人真正認可和信任的皇室中人隻有一個一點都不喜歡以皇室中人自居的六殿下,但衛明玦代表的卻是現在的皇帝,因此,薑夙螢現在給出的幫助也隻到替衛明玦試陣為止,若還想要更多……或許等到六殿下真正下決心想要登上頂峰時,他們才會踏出下一步。
“你和你身後那位真的明白就好,”薑夙螢笑的溫柔,嘴裡的話卻是極為嚴肅的警告:“彆看陸桑稚好說話就把主意打到青城山身上,陸桑稚可能不會拒絕,但你們一定會害死他的。”
央影心中一緊,麵上淡淡:“若時間寬裕,陛下又何嘗不願意再等等郡王,但現在……想出一個短時間能令普通官兵也有能力對擁有內力的江湖人造成一定製約而非純粹拿命去填的陣法,太難為小郡王了。”
連皇室中武學天賦最高的平陽王和叱吒西北十餘年的趙無極都沒能做到的事,單憑一個不學無術,前半生幾乎不曾吃苦受累的衛明玦真的能行嗎?彆說央影,皇帝本人都不敢將寶押在衛明玦身上,之所以把這件事交給他,不過是因為衛明玦的身份和性格都很合適做這件事罷了。皇帝原本隻是想用利用衛明玦的天真軟化薑夙螢等人的態度再徐徐圖之,不過現在看來……薑夙螢的敏銳度可比陛下以為的高的多。難怪殿下會選擇她,看來是吃一塹長一智,對皇帝早有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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