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彆的天師在場，他們確實不適合去摻合，不然會有搶人頭的嫌疑，是會被針對的。
正常情況下，他確實不該再往前了，不過……
蕭景臣看著他手腕上不停抖動的銅鈴，有些無奈，道：“現在對方可能遇到了一點麻煩，估計很難應付。”
白適沒再說什麼，默默地繼續撐傘，隻要是他們家小景做的決定，他白獅是無腦支持的，畢竟自家人當然要幫自家人啦。
倆人走到古城的儘頭，看見了另一個古城的大門，再回頭看，後麵他們走過的地方是一片幽深的暗，看不見那邊是什麼。
他們的後路在這裡斷了，隻能向前，不過誰也沒覺得害怕，都是經曆過那麼多事情的老油條了，這麼點小伎倆還唬不到他們，自然是不怕的。
雨不知不覺地停了，白適將傘打下來，拎著合上的傘和蕭景臣並肩走進去，傘上的水流下來，順著他走過的地方，在地上留下一條洇濕的水跡，久久不見乾。
在二人走進新古城的時候，地上的濕痕輕微地扭了扭，似乎是覺得沒人看著，便猛地聚合成一團墨色，靜靜的在地上躺屍。
半晌，那團墨色興奮地動了動，開始在地上陰暗地爬行，快爬到古城門口的時候，好像被什麼東西燙了一下似的，飛快地扭曲著繞過城門，轉身就要往後麵一望無際的暗色裡麵跑。
突然，古城那邊突然飛出一張被疊成小劍的黃符，目標十分明確地鎖定那團墨色，那把黃符小劍直接將那團墨色釘在了地上，黃符上紅色的朱砂上有靈力流轉。
蕭景臣麵無表情地用帕子擦著手，看向白適，問道：“你覺得怎麼樣？”
白適皺眉，顯然對這邊的空氣感到十分地不舒服，他說：“應該是古城的靈，它被汙染了，居然產出了穢。”
穢，沒有意識沒有形態，是一種十分單純的惡咒，它們會汙染空氣，影響人的心情，更甚之還能讓人高燒不退，染上惡疾。
古城的靈和器靈是一樣的概念，它們因物而生，一旦它們所依附的物品受到損傷，靈也會有所殘缺，而有殘缺的靈很容易受到這個世界的負麵情緒的汙染，從而暴走。
人類的負麵情緒汙染靈，靈暴走產生穢，穢又重新影響人類，這三者的關係簡直精準地闡述了四個字——冤冤相報。
這簡直就是一條循環的“產業鏈”。
蕭景臣抬頭看向充滿著陰霾的天空，他自己也覺得這件事不太好評價。
古城經曆過朝代的更迭，時代的飛速發展，是一定會受到衝擊的，戰爭毀掉了一部分，狂風暴雨毀掉了一部分，還有一部分死在了時代的進步之中。
舊的被推掉，建起了一座座的高樓大廈，而古城的靈，似乎注定了消失的命運。
蕭景臣走過一家賣毛筆的店鋪時，猛地頓住了，抬起的腳往後一步，回落在了腳下的青石板上，抬眼直直地望了進去。
白適有些不解，順著蕭景臣的目光往那邊看去，隻見店鋪裡站著一個高大的男子，他的手裡握著一支狼毫。
似乎是察覺到了二位的目光，那男子轉過頭來，冷厲的眉眼在見到蕭景臣的那一刻露出些許無措來。
“啪嗒”一聲，他手上的狼毫落在了地上，看向蕭景臣的時候，目光裡似乎帶著些許委屈，但看到對方身邊的白適時，他愣了愣，一切的失態都儘數隱沒。
“蕭雲……”
“周離行？”
蕭景臣晃了晃神，因為周離行從未在他的麵前露出那樣冷厲的眼神，對方總是帶著幾分慵懶的佛係，是慫貨一個。
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從來都沒有真正地認識這個人。
周離行彎腰將自己掉在地上的狼毫撿起來，對著門外站著的二人揚起自己一貫懶散的笑，道：“好巧，你們也是來買東西的嗎？”
衣服、人物，這些全部都和幻覺裡的一模一樣，到底什麼是真的？！他幾乎要被逼瘋了。
蕭景臣定定地看了他兩眼，才輕嗤道：“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嘛？就敢說巧。”
在這種地方遇到，那還真不是巧合，因為他們有著共同的目的，那便是解決這個作怪的城靈。
周離行將那支狼毫又掛了回去，輕描淡寫地說：“我當然知道，這裡是九重夢魘玲瓏局，不瞞您說，你們以這樣的出場方式，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了。”
九重夢的九，並不是真的九，它隻是一個代詞，其實應該是多重，隻不過用九這個字要更為好聽一點而已。
這取名方式，和魚香肉絲裡沒有魚、麻婆豆腐裡沒有麻婆、老婆餅裡沒有老婆，其實是差不多的道理。
而玲瓏局，是一個封禁鎖魂陣，每一個玲瓏局的解法都不同，因為生出這個局的對象是不同的，而現在這個玲瓏局便是這座古城。
封禁鎖魂陣，顧名思義，進去的人會被封在裡麵，連魂魄都鎖住，直到破除整個玲瓏局。
但對方不會給出任何提示，進去的人完全是兩眼一抹黑，全靠自己碰運氣，或者是觀察力。
這就跟瞎子走路一樣，難度挺大，需要花費很多時間，而不斷試錯走出來的人，往往會被逼瘋。
玲瓏局，其實有點貓在戲耍老鼠的意思，路雖然沒有堵死，但卻足夠崎嶇。
蕭景臣提了提衣袍，緩步走上台階，往周離行那裡走，他道：“可不管你見過多少次，在看見我的第一眼時，你就認出來了……”
他將自己手中的那片柳葉遞給周離行，“我不是你的那些夢魘，我是真正的我。”
周離行接過來，那片柳葉在接觸到他的指尖時，瞬間變作一把劍。
白適瞬間警惕，眼睛都眯了起來，他不喜歡有人在他們家小景麵前突然亮兵器，一有這種情況，他就會下意識高度警戒。
雖然現在已經不是小時候，蕭景臣也有足夠自保的能力，白獅卻還是會下意識地保護他，這已經是白獅的本能了。
至於為什麼會這樣，那真的事情說來話長了，大抵不過是因為吃一塹長一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而已。
他曾經上過一次類似的當，就絕對不允許再次出現類似的事情，畢竟年少時的衝擊實在是太痛了。
痛到它能記住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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