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地方說到底也還是把他給養大了,雖然那裡並沒有多少溫情的回憶,每天都被學習技藝給填滿,還擔驚受怕自己某一天會不會被館主給賣了,以至於後來讓他生出了離開的想法。
但是,他卻從未想過要毀掉那裡,如今火光衝天,埋葬的是他曾經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
他這輩子,可能真的就是孑然一身了。
蕭景臣很早就接到了南風館這一難的消息,卻選擇了冷眼旁觀,陳希也想過為什麼,但在後來看見周離行同樣漠然的態度時,他突然就想明白了。
人不是說救就能救的,這南風館裡牽扯了太多東西,他們隨隨便便地牽扯進去,那就是傻乎乎地衝過去送人頭。
所以,他隻能看著,連要去救人的口都開不了。
南風館的火燒了半夜,後半夜的時候天上下了一場大雨,將那火焰都給澆了下去,整條街裡火焰沒有波及到任何人,隻有南風館成了一片灰燼。
陳希睡不著,打開窗子伸出手去接那空中還未落地的雨,他有些惆悵地歎了口氣,覺得天涼了下來,便攏了攏衣襟,將窗子又關上了。
突然,房間裡響了兩聲,陳希以為是老鼠,嚇得臉色一變,他定在那裡緩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跑出去喊人。
結果剛轉身,便感覺到有什麼尖銳的東西抵著他的背,然後一隻如鬼魅的手攀了過來,一道冷漠的聲音低低響起:“不要喊,不然我馬上就殺了你。”
陳希臉色更白了,手腳都在發抖,嘴唇開始輕顫,十分識相地拚命點頭。
這不妥協不行啊,那刀子都直接往他腰上捅了,他要是因為點頭點得不夠快而直接被捅了個洞穿,就是做鬼都會覺得無比後悔加憋屈。
身後的那人顯然也有些意外這人居然這麼慫,愣了愣,還以為陳希要掙紮,手裡的刀直接捅了過去,將人家的衣服給捅爛了,甚至劃破了一層皮肉,差一點就直接捅進腰子裡了。
估計他心裡早就排練好了,先威脅一波,要是人不肯屈服,就先來一下子給點教訓,結果真實演出的時候不太一樣,他碰上了一個又慫又嬌氣而且十分識時務的天真少年。
又驚又疼,那三分的痛瞬間被感官拉到了十分,陳希直接被嚇哭了,滿心滿眼的委屈,滾燙的淚水啪嗒啪嗒地砸在那人捂著他嘴的大掌上。
嗚嗚嗚嗚,他明明那麼識時務地點頭應允了,那人怎麼還要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怎麼,今天是非要濺點血出來不可了?
我可憐的皮肉,我可憐的衣服,我可憐的命啊~
那人被燙到了似的,猛地縮回手,連手中用來威脅人的刀也收了回去。
看來,那人被這說來就來的眼淚給嚇得不輕。
趴在屋頂上圍觀的周離行和蕭景臣:“……”
這貨,怎麼說呢,又二又愣的,估計是第一次乾這種事,所以業務還不熟練吧。
不過他雖然被這眼淚搞得應激了,但好歹還記得自己的身份,沒有直接將人放開,手緊緊攬著人家的腰,沒給人跑的機會。
也算是沒把腦子都給全部慌掉,還知道以他現在的處境,可憐彆人就是害了自己。
陳希抹了抹眼淚,他實在是又怕又疼,這才沒忍住直接哭了出來,這會兒雖擦了淚,但眼睛還是紅的,嗦著鼻涕,說話一頓一頓的還帶著鼻音:“你……你要乾嘛啊?我……我發誓,我今晚沒見過任何人……”
結果那人沉聲道:“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人?”
“額?”這人腦子莫不是有點問題?
陳希頓住了,眼睛瞬間瞪大,一個鼻涕泡被吹了起來,然後啪的一聲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