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在交談的時候,時間慢慢過去,等他們再回過神來時,天已經亮了,楚連山輕巧地起身越過陳希,下床翻窗走人,全程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周離行:“……”
蕭景臣:“……”
時間大法來得猝不及防,記得我們才聊幾句話吧,怎麼一下子天就亮了?
周離行一臉的無語,問:“他們什麼時候睡的?心也不能大成這樣吧,臥榻之側有豺狼,陳希居然還能睡著?!簡直不可理喻!”
蕭景臣抬手摸了摸下巴,麵帶思索,道:“你說,楚連山到底有沒有睡?”
周離行:“按常理來說,他不可能睡得著,但是……也不知道這個玲瓏局到底還能不能用常理來推斷。”
蕭景臣看著在床上躺著睡得跟隻死豬樣兒的陳希……腦袋旁邊疊的整整齊齊的抹額,道:“既然用了時間加速,那他們到底睡沒睡著這件事情就不用深究,我們回去吧。”
周離行掏出眼紗縛在眼上,一揮手撤掉他們二人身上的那層用來避雨的小結界,勾了勾唇,道:“我覺得,今天這玲瓏局估計會給我們唱一出大戲。”
玲瓏局是很不穩定的東西,而想要闖過玲瓏局設定的故事,這幾乎不能用經驗來推測,有的時候,所謂的經驗反而會引人入深淵,所以大家遇到這玩意兒基本全靠直覺。
因為每一個玲瓏局都是不同的,裡麵的規則當然也是獨一無二,之前遇到過的局中所應對的情況,是不能積累起來運用在下一個局的規則裡的。
不過,大家都是天師,雖說沒有預知未來的能力,但或多或少是能對危險有感知的。
所謂的“直覺”,其實也是實力。
……
陳希醒來的時候,他看著頭頂的床幔,著實愣了好一會兒,覺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場大夢,夢醒後渾身都懶怠,大腦遲遲開不了機。
緩了半晌後,他才猛地坐起,因為動作太快閃到了腰,直接就是一個痛苦麵具,齜牙咧嘴地無聲咒罵。
他將手伸過去揉的時候觸碰到那條被刀劃拉出來的傷痕,昨晚的記憶猛地回籠,有一個男人拿刀捅他的腰子、躺他的床、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威脅、用麻繩捆著他讓他瞎眼如廁……
太炸裂了,這居然不是夢,而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所以……他到底是怎麼從那家夥手裡活下來的?就憑他心大到在這種危機時刻都能睡著的狗屎警惕心?
說實話,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現在強烈懷疑那溜進來的歹人給他點了傳說中的昏睡穴,或者是給他喂了蒙汗藥。
陳希生無可戀地又躺回床上挺屍,就在他躺著躺著就又要睡個回籠覺的時候,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聲音不大,但成功把他嚇得一個激靈,整個人的心都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兒,不是害怕什麼,就是快睡著的時候被這麼一驚的生理反應。
陳希揉了揉睡眼,頹喪地問:“誰啊?”
門外的人輕笑一聲,道:“都日上三竿了,你還不起床?”
陳希聽到那嗓音,愣了一下,連忙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頭發在睡的時候壓根就沒有解下來,現在一覺醒來,那用發帶束著的頭發歪到了一邊,鬆鬆垮垮地像是要掉下來。
他就這樣衝去開了門,有些局促地笑了笑,“周哥哥,我不是故意要睡得這麼晚的,要進來坐坐嗎?”
這本來也不過是一句客套話,沒想到周離行唇一彎,道:“好啊,正好喝喝你這裡的茶。”
陳希:“……”
你這樣,真的很讓人懷疑居心不良唉!而且,我昨天才住進這屋了,什麼叫“你這裡的茶”?不都是蕭府的茶嘛,說得那叫一個好聽。
就是您下次來的時候,能不能彆用這套公式一樣的話術了,好歹看看語境再說話啊摔!
雖然知道周離行來這一趟不可能單純是為了敘舊或者是喝茶,但陳希還是開門讓人進來了,因為他覺得要是自己不開,他這位周哥能直接上腳踹。
周離行坐在桌前的凳子上,手指一點一點的輕敲著木質的桌麵,覆著眼的眼紗後麵柔順地垂下兩條長長的帶子,他坐下後沒有站起來時候的身高壓製,現在顯得很好說話的樣子。
陳希將發帶解下來,一邊用梳子梳頭發,一邊悄悄觀察周離行到底想乾什麼。
周離行不語,坐在那裡指尖輕敲桌麵,過會兒伸手拿過一個茶杯,提起茶壺往裡倒水。
一係列動作行雲流水,完全不像是一個看不見的瞎子,比正常人還要流暢。
陳希的心沉了沉,他怎麼覺得這場景,怎麼看怎麼像興師問罪?
可他做什麼事了,問的哪門子罪啊。
等陳希把頭發簡單紮好的時候,周離行的茶也剛剛倒好,冷茶已經沒了香,茶色濃得很,一看就覺得苦。
周離行將茶壺擱在桌上,道:“蕭府昨晚進了賊,你知道嗎?”
一般這種話問出口,那自然是懷疑那個被問的人有一點小問題,但不能下結論,等著對方給出一個排除嫌疑的解釋呢。
雖然態度、語言、行為,似乎都在表達一個興師問罪的感覺,可陳希認為,周離行沒有懷疑自己。
但下意識地,他還是搖了搖頭,道:“有這件事嗎?我怎麼不知道啊……”
周離行笑了笑,抬手一指他,道:“人,都是趨利避害的,你說是嗎?”
陳希順著周離行所指地方向看過去,那裡正是自己的腰腹處,此時側麵還有著一道被刀子劃拉出來的口子,因為傷的也隻是表麵的一層皮肉,所以現在已經結了痂,甚至開始有些發癢。
結痂的傷口發癢,那意味著這傷快好了,隻要忍住不因為癢而去手賤剝痂,那很快痂就會脫落,最後隻留下一道白色的痕,再過上一段時間,連那一道白色的痕也會消失。
但現在,這輕微的癢意,卻好像順著血管流進了心臟處。
陳希愣了愣,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有點不對勁,明明昨晚怕得要死,結果今天早上卻記吃不記打,好了傷疤忘了疼,居然沒有第一時間揭發那個闖進來的歹人,而是下意識地替人掩蓋。
雖然那歹人沒惡意傷害他,但這並不是他可以包庇對方的理由,誰知道那人到底是因為什麼而放過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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