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離行就像是這宇宙中渺小的一粒沙,看著滄海桑田,海枯石爛,看著這個世界一步步走向潰敗。
所有人都以為戰爭是一切的轉折點,因為戰爭意味著最是顯眼的人員傷亡,在戰火中,所有人都是螻蟻,是這塵世中的一粒沙,隻能等待著潮水的襲來,暴風的降臨,被水卷著,被風裹著,送去命運決定他們該去的地方。
但看著大世界毀滅,最後走出最後一步重開,周離行才真正明白世界是毀在了人類自己的身上。
妒忌、不甘、自私、扭曲、殺戮……
這個世界從來都不缺少天才,到處都是金子,隻不過大部分的天才會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而半路夭折,他們根本沒能走到大眾的眼前,就這樣隨隨便便地湮滅在了塵土裡。
就拿周離行自己來說,他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天才,有著不被限製的想象力、一教就會的領悟力、還有超越許多人的行動力。
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從出生的時候就被周老爺子挖了陰陽眼,限製了二十年的修煉,在遇到蕭景臣之前他壓根就沒有要繼續變強的想法,隻想著要成為這個世界上大多數的普通人。
周離行差一點就成為了沉默的大多數,但現在卻也一步步窺探到了這個世界上另一麵的東西,以及觸摸到法則最初的本質。
為什麼那些外來物在如此嚴密的保護下,依然能夠混進大世界,借用原住民的身份在大世界中種下一顆顆“魔種”,千年潤物細無聲地布局。
其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法則是沒有所謂的善惡區分的,善惡隻不過是人類為了將兩個陣營區分開來的詞而已。
外界物隻不過是一個引子,他們將自己的想法宣揚,鼓勵原住民支持他們的想法,並如他們想的那般做出一些越界的舉動。
一開始是一些百姓,然後是大臣,再然後是皇帝,當這個世界上焦慮和負麵情緒占大部分的時候,一切的秩序就會開始混亂。
而這個時候開啟戰爭,將矛盾轉移成最無腦最單一的熱血衛國時,反而是一種破局方式。
世界分分合合,在符合既定邏輯的情況下,越往後出生的小孩就越焦慮,他們能看到聽到的東西比前人多,到最後誰也分不清楚他們現在的想法到底是自己的思維,還是彆人灌輸給你的彆人的觀點。
他們會無意識地成為彆人思想的擁簇,成為一把雖然往外扔,但最後還是會刺向自己的回旋鏢。
人類的負麵情緒增多無法消解,便會將所有的東西釋放到自然的身上,自然無聲,它是海麵上能載舟的水,但同時也是能覆舟的浪。
自然被肆無忌憚的破壞,在救命的稻草一根根被無情抽走之後,自然發怒了。
洪水、乾旱、冰雹、酷熱、地震……
一開始不過是一些對比往常更極致一點的自然災害,不過是一個世界,一個地區的哀聲遍地,但到了後麵,天災、末世、畸形,自然的憤怒、從天外奔赴的來客、人類科技的反噬。
這個世界不是一下子就爛掉的,它從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了裂痕,隻不過那時的人類還尚未發覺。
周離行以一粒塵埃的視角看見了世界是如何覆滅的,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手裡拿著一塊黑色的石頭,小小的一塊,也就鴿子蛋的大小,但掂量著還挺有分量的。
他的麵前還是那棵樹,四周的水墨符文從半空,變得整個空間到處都是,它們漂浮在那裡,似乎無時無刻不在互相轉換著位置。
周離行盯著一枚符文伸手去撈,結果手才剛伸出去,連摸都沒摸到一個邊邊兒呢,那符文就刷的一下躲開了。
那避開的速度,跟躲瘟疫一樣,搞得周離行都愣了一下,懷疑自己的手上是不是有什麼臟東西,連符文都不喜歡,要避開他。
不過他隻愣了一下,就立馬收回手,沒心思去想這些黑色符文到底是個怎麼回事了,因為他後知後覺,猛地吐出了一口血。
這一波血和著口水,直接糊在了玄樹的樹乾上,那血一接觸到樹皮不過是幾秒鐘的功夫,就全部滲透進了樹裡,直接給吸收了個乾淨。
周離行:“……”
看見這場麵,他默默地把口中的那一口鐵鏽味兒的血強行給吞了下去,就算是再惡心,他也不會給這棵邪樹提供養分的!
畢竟他可是精致的利己主義,絕對不能讓這他看不順眼的東西占著便宜了。
不過,他不想讓樹占便宜,這陣法自然也是有它自己的辦法讓周離行乖乖乾活。
他才剛把那口血給咽下去,那些原本在空中漂浮的墨色符文就融合組成了一個小黑人,黑人就隻能看見倆眼睛和一個嘴巴,那形態簡直就是抄襲名偵探柯南裡麵的凶手!
周離行嘴角抽了抽,一點都不想和這玩意兒比劃,總覺得將時間浪費在這裡實在得不償失。
於是,他伸出手,用掌心摁在玄樹的樹乾上,一如之前他和玄樹建立聯係,然後被困在了自己幼年時期的病房中出不來時的樣子。
在閉眼之前,他真情實感地擔心了一下,這一次他身邊沒有蕭景臣給他喂血,不知道會不會再一次困在裡麵出不來?
另一邊被念叨的蕭景臣在看完“先導片”之後,並沒有跟周離行一樣,緊接著就是下一個大場麵。
“動畫先導片”放完之後,水鏡就直接停住了,上麵是一片漆黑的水,如一汪深不見底的死水。
然後四周就刷刷刷地出現了好幾個黑影,跟黑影軍團似的亮著倆紅色的大眼睛,虎視眈眈地盯著蕭景臣,似乎隻要他這邊一有什麼動作,那邊的黑影軍團就會一擁而上把他拿下。
蕭景臣依然靜靜地坐在那裡沒有動,他甚至從口袋裡扒拉出來了一張案幾,一碟瓜子,還有一壺茶,茶煮好,他手一搓,拿出一隻白玉杯子,十分閒適地自斟自飲。
他的口袋是傳說中自帶一個小空間的乾坤袋,裡麵放了很多東西,所以不管他跑去哪裡,在怎樣惡劣的環境裡,隻要他想,就能過得跟在自己家裡的院子般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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