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兩人一路飛掠上了南山。正是花朝節會上東方既白救下環翠時,所提的那個南山。
東方既白抱著她飛身而上,在一棵古樹上把她放下,兩人並排坐在那棵古樹的樹乾上。
古樹呈六人合抱之粗,樹乾一側的支乾長歪了成類直角狀往外延伸,正是二人所坐之處。
東方既白抬頭指了指遠處燈火閃爍的地方道:“你看那邊,好多燭火。我猜——肯定有哪個調皮的孩子把他爹的鞋靴燒壞了,挨了打;也肯定有哪個老人在咒罵兒女不孝;或者樹上什麼時候掉下來幾個蟲子,在我們身上咬幾個口子,然後想著該抹什麼藥,猜猜幾天能好,又或者想今天吹了冷風,明天會不會病倒……”
燕景瑜瑜笑著道:“無聊!”
東方既白微笑道:“你笑了?管它無不無聊呢。看到什麼就想什麼,不拘著就想一件事情,把自己的思緒困在小圈子裡讓自己難受。
你隨便去想,大膽去猜,比如猜明天的天氣,後天會發生什麼,想著想著,想到彆的事了,不就平靜下來了麼?嗯?你覺得呢?”
燕景瑜微笑道:“嗯。”
東方既白又問:“燕景瑜,你為什麼不高興?”
燕景瑜皺了皺眉,正不知如何開口的時候,東方既白歡快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先彆說,讓我大膽猜一下。是不是之前我一股腦和你說了那麼多表心意的話,讓你感覺有壓力了?”
燕景瑜舒展眉頭,點點頭。
好一陣沉默,燕景瑜正欲說一些什麼的時候,東方既白又開口了,“其實沒什麼好煩惱的,一切順其自然。
你不用為了我改變什麼,隻是我們結為儔侶以後,你的身邊多了一個我,又不是被我全盤替代了。
你自己的時間,自己的事,由你自己自由安排。我也希望我的偶爾出現不會太打擾到你。你喜歡自由,我也能給你自由,就這麼簡單。”
燕景瑜沒有回答,卻陡然開口道:“走吧,回去,這裡冷!”
東方既白應了聲好,準備抱她的時候,她卻輕輕推開了,他便也隻好作罷。
兩人的身影一同從南山掠過,一路回了城才停下。
他們並肩走在京都的大街上,漫步在上京繁華的五街十巷。
沿街的小商小販叫賣聲不斷,夜市燈光燭火晃眼。
東方既白看她一直閉口不言,便一直跟在她身邊,不遠不近,像守護公主的騎士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燕景瑜突然開口:“東方既白!”
東方既白立馬應聲,“嗯?”
燕景瑜故作冷漠道:“我想和你斷絕儔侶關係。”
東方既白內心猛地一沉,麵上仍帶笑意道:“認真的?”
燕景瑜正色道:“是!”
東方既白點點頭道:“好!那就此彆過。”
東方既白說完,麵色未改,對著她行禮道:“拜彆太子殿下!”
燕景瑜嘴唇動了動,終究還是沒能說出什麼,直愣愣看他一襲黑衣飄然而去,內心深處某個地方卻猛地空了一塊。
燕景瑜努力壓抑住所有情緒,麵色未改,卻隱隱透露了幾分失魂落魄。
燕景瑜抬腳往燕太子府的方向走去,莫名覺得頭也跟著昏昏沉沉,腳步也跟著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