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醜時,殿外的暴雪依舊紛紛揚揚,寒風呼嘯徹夜,氣候惡劣,不見轉好。
殿內銀絲炭蓽撥,隔絕了殿外的天寒地凍,酒氣混雜著曖昧,反倒襯托室內溫馨祥和的氛圍。
奢華寬大的鳳床之上,躺著相擁而眠、赤裸相對的兩人,正是穆塵瀟和甯初,麵容儘顯疲憊,呼吸沉長,儼然睡意深沉。
倏然之間,躺在床上的穆塵瀟睜開雙眼,滿目寒霜,轉頭看向身旁甯初之時,眼神才變得溫柔如水,他替她蓋好錦被,自己悄然起身。
關於聞人誠的真實身份,他身受重傷,幾天幾夜的躺在床上之際便已順然想明白。
那日聞人誠帶著銀色麵具,騎在馬上,聲嘶竭力的蠱惑甯初,陷害於他,他便覺得此人的聲音甚是耳熟,當時場麵混亂急迫,他腦海中也一時間想不起這聲音究竟是何人。
後來躺在床上,周身僻靜,他才反反複複回憶起當時場景,猛然想起這聲音究竟屬於何人。
正是早已被他親自正法的歐陽睿。當初有人劫法場,必定趁混亂之際,偷梁換柱,使了詐,被他正法的恐是歐陽睿的替身。而真正的歐陽睿逃之夭夭,到了幽州。
想明白他的真實身份,所有事情便一目了然,貫通串起。為何此人身為漢人,卻處處與大宏為敵。同時大力資助西涼,苦苦追求甯初。為何千裡迢迢在於桑鎮,北漠人會知曉他身為大宏皇帝的身份。
原來這背後的一切都是聞人誠搞得鬼!
穆塵瀟從內殿的一扇窗戶一躍而出,憑借深厚輕功,未落雪地,輕車熟路的來到皇宮庭院之處。
他將食指彎曲,放入唇間,學著西涼黑鴉的叫聲,呼喚藏在暗處的線人。
沒過多久,一名線人循聲而至,看到亭中之人,趕緊跪下稟報。
“主子,我等已將今日入宮的四名男寵殺死,還剩一名在國主寢殿之中,不好下手。”
“嗯,聞人誠那邊呢?”
線人麵色惶恐,回稟道:“聞人誠狡黠,主子布下天羅地網,但今晚還是被他跑了,我等派出的暗衛也是傷亡慘重。”
他說完不敢再看向穆塵瀟,低垂著眼眸,微微顫抖。主子為了滅掉聞人誠,可是派精銳在昌炎蟄伏了數月,並且今晚的行動也是策劃了許久,哪知……
穆塵瀟聽聞臉色陡然轉陰,怒意叢生,雙手握拳,骨節作響。
他一掌揮出,瞬間將線人打飛數米之遠。
“都是一群廢物。連一個商人都乾不過。”他震怒罵道,對於這樣的結果顯然無法接受,聞人誠的武功底子他是知曉的,當時連淩卿都沒打過。
線人勉強從地上爬起,顫顫巍巍跪在他麵前,解釋道
“主子,聞人誠十分狡詐,用了不知名的暗器,弄瞎了暗衛的眼睛,所以才導致任務的失敗。”
穆塵瀟的麵色暗了又暗,他思索一陣,方才平複怒氣。
“此次任務失敗,已然打草驚蛇。明早四名男寵被殺的消息傳出去,以聞人誠的才智,必定會懷疑朕早已潛入宮中。到時候他帶人圍剿昌炎和西涼皇宮,局麵就是真正的危險了。”
線人聞言,驚悚抬首,複又趕緊低下頭。他當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麼。昌炎境內,大宏可用的暗衛和線人加在一起不過百人,若聞人誠調集人馬,圍剿皇宮,陛下危矣。
“主子,要不您現在就連夜出宮出城,回去於桑鎮。”
穆塵瀟負手而立,神色嚴峻。
“太晚了,這一路上恐怕也是危機重重。更何況甯兒還在這裡。倒不如朕放手一搏,徹底滅了聞人誠的全部勢力。”
線人眉頭蹙起,不解問道:“主子,那下一步該如何?”
“傳我急令,調動於桑鎮駐軍,由淩卿領兵,立即攻打西涼,直取昌炎;東麵的大宏軍隊也即刻攻打西涼,兩麵夾擊。同時趁此混亂之際,派遣三百精銳喬裝扮成流民,先行趕來昌炎救急。”
“是,主子!”線人領命,不再遲疑,趕緊飛身朝宮外而去。
線人離去之後,穆塵瀟又在白雪紛飛的寒夜中矗立了半晌,這才起身回到寢殿。
次日上午,暴雪終於停下,空中偶爾零碎飄起幾片雪花。殿外的積雪深厚,沒到了婢侍的小腿之處,行走不易。
穆塵瀟早已醒來,臂彎處摟著甯初,看著她恬美的睡顏,久久不願起身。
直到殿外響起喧鬨之聲,似乎有一群人艱難奔襲而來。
到達寢殿之時,又被內侍攔截下來。
“各位大臣,這是怎麼了。國主昨日吩咐過今日不早朝。可是有急事稟告?”內侍問道。
為首的新任國相焦急說道:“還請速速通傳國主。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啊。大宏今日早晨突然發難,派兵攻打西涼,已經奪下封地,正朝著西涼腹地行進。若無抵抗,三日之內就會到達昌炎郊外。”
內侍瞪大了雙眼,亦是不解,這傳聞大宏皇帝不是死了嗎,難道大宏軍隊開始報複了。這可不得了,這報複起來必定比對待北漠還狠啊。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