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具身體年齡太小的緣故,以至於前世馳騁職場而“千杯不醉”的我竟因為度數極低的酒有些頭腦發暈。
俗稱醉酒。
燈影疏離,我迷離地望著頭頂晃悠的暖光,也許是氣氛太過親昵,也許是醉了酒無所畏懼。我的話較往常而言要多上許多,我們談天說地,也聊得也儘興。
聊到家主那堆麻煩的課業,我和修治有一搭沒一搭地吐槽,一致嫌棄行政課程裡的公文格式。
修治臉趴在木桌上說:“太麻煩了——那簡直是我平生見過最麻煩的東西。”
我想到那堆寫不完的作業,悲從中來,連聲附和:“將一堆本可以簡潔說明的事情用上無數的敬語和格式,發明這種行為的人一定是個糟老家夥!”
“是呢是呢,”修治添油加醋:“一定是個特彆囉嗦的老家夥。”
母親無奈地歎道:“你們呀,這種話說說就好了。”
“知道啦。”我吐了吐舌。
她岔開話題:“那隻鸚鵡現在怎麼樣了?”
“啊……”
我認真回憶了一番。
修治二號是隻怪鳥,此前修治常常薅它的羽毛,是為了檢測它是否含有毒性,而為我規避掉被懷疑的風險。
在那日【藥師】異能力暴露之後,按理來說再也不用拔它的毛了,但修治二號似乎禿上癮了,每次見到修治都要撲騰上去,被修治折騰一番、痛得嗷嗷叫之後再心滿意足地飛開。
我隱去修治檢查它毒性的初衷,隻含糊說了修治後來不拔它的羽毛了、它卻非要往他手裡送的事。最終痛心疾首地總結:“簡直是隻呆鳥嘛。”
修治樂不可支。
母親點點頭,輕聲說:“興許它是習慣了吧。”
她略過此話題,又問起了修治三號的近況。
我想到它總是躺在屋頂或者院落裡曬太陽,誠實地說:“整個津島府都找不到比它更悠閒的了。”
“平時隻會玩玩玩具、曬曬太陽、睡睡懶覺,也不會吵鬨。”
母親頷首:“也不枉費你們從溫泉山莊把它帶回來。”
她眉心動了動,語氣溫婉:“說起來,去溫泉山莊的時候,我們原本打算一同去祭神的,可惜沒有去成。既然如此,不如今年冬天再去一次溫泉山莊吧。”
“好啊。”修治可有可無地應聲。
我也下意識點了點頭。
但幾乎是霎那間,關於“溫泉山莊”的記憶如野草一般在我腦海中猛然生長,那天清晨緋紅的梅花、那記擲地有聲的箴言,還有幸子……
我怔了怔,恍然發覺,那天晚上事發突然,幸子受傷、我暴露出異能力、到後來匆匆離去、歸來後又接上繁忙的課業,我竟從未深思過這件事。
那天我遇到“亂步”時,幸子是在場的,而那時候我不知道她是家主的人,叮囑她萬萬不可提起。
後來出於恐懼、出於僥幸心理,我將這件事埋在心中,故意不去想。
此刻提起,我才意識到我疏漏了什麼。
幸子有將這些告訴家主嗎?
那麼家主又是怎麼想的呢?他是否也會認為那位少年是異能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