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川,你聽著,”電話那頭,信天翁深吸了一口氣,用咆哮的音量衝我叫道:“那種東西,你自己好好盯著啊,誰要替你看著那個陰鬱的自殺狂啊!”
我沒立刻回話,又這樣僵持了幾秒鐘。
“來不及的,前輩。”我吐出一口煙霧,這才淡淡地說:“你已經猜到了吧。”
那響動凝滯了一秒,像被什麼釘在了原地。
“複活。我的進階能力。”
和剛剛的中氣十足迥然不同,他像被拔掉了氣芯的玩偶,用非常、非常微弱又顫抖的聲線問道:“代價呢?”
任何一個人,在得知可以複活自己重要的人後,想必也不會比信天翁的反應更加冷靜。
“老實說,我不知道。一個,不,兩個人。這是我的極限,如果隻是兩個人,那麼,也許隻是身體變得虛弱一點,體術倒退一點。”皮鞋碾過煙頭,我說道:“複活他們所有人,我沒有那麼多的把握。”
“我不知道這對我而言會意味著什麼,也許什麼也沒有,也許並不嚴重,也許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他的話語隻剩下蒼白無力:“……早川。”
但即使是死亡,一個人的死換來四個人的生,也是值得的,不是嗎。
「最優解」這種東西。
我再度看了一眼斑斑點點的星空,那是寂寥而平靜的美。我有些遺憾地想,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看到它。
“總之……我會把我所說的名片放在外科醫生的口袋裡,唔,麻煩你和他解釋一番吧。我希望,哥哥不會用到它,不過……算是保險吧。如果我從此死亡,以後也請替我照看一下哥哥……嘛,雖然這麼說好像有點過分,中也和哥哥之間也算是死對頭了吧,作為中也朋友的你,這樣的委托的確有些失禮了。啊……”
我笑了一聲,“那麼……”
再會。
電話那頭突然沒了回音,我正打算掐斷電話,起身去完成我最後的“決戰”,下一秒,那邊傳來了太宰的聲音:“你想做什麼?小澪。”
他的聲音像一盆冷水澆透了我。
“哥哥……”我喃喃出聲。
他的情緒罕見地有些起伏:“被那隻蛞蝓和他們的朋友照顧什麼的,我可不需要。停下來。小澪,停下來。”
隱隱約約的,我還聽到了中也的暴怒聲:“她是個笨蛋嗎?!——”
原來他們正在一處。
“對不起。”
我這才發現,我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平靜,我在害怕、我在委屈,我在恐懼未知的結果:“哥哥,對不起。”
太宰飛快地說道:“十分鐘。十分鐘後,我會出現殯儀館,在此之前,你不要輕舉妄動。”
我抹掉臉頰上不知何時出現的涼意,打斷了他的話:“我其實真的好想再和你一起去一次夏日祭啊。”
“可以。”他的聲音急促了兩分:“多少次都可以——”
“哥哥,我好愛你啊。”
忽而沒了聲音。
“我好愛你啊。”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你和孤單如影隨形。很寂寞吧。對不起,沒能夠填充掉一點點,傷口擁有止痛藥的話,也僅僅能夠止痛,沒有辦法愈合的吧?我該怎麼辦呢。哥哥。”
“我好想找到答案。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還能夠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