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小榭,一方矮桌,兩方對弈。
身著玄衣的王者手執一枚棋子,看著棋盤上的格局,眉間緊蹙,舉棋不定。
對麵紫衣男子,唇帶笑意:“王上,有時候,執棋者,需沉浸心神,才能掌握棋麵上所有棋子,穩中求勝。”
玄衣男子凝視棋盤良久,心中鬱悶之氣最終化為一聲輕笑,將棋子放在自己最理想的位置上。
棋盤上必敗的局麵瞬間扭轉。
紫衣男子審視了棋盤良久,眸子溢滿驚訝,拍手叫好:“秦王果然智勇雙全,棋藝超群,如今早已屏退了在新鄭時的急躁。”
“這天下,能有秦王如此運籌帷幄,相信不久,便可令天下太平,百姓安寧。”
嬴政輕笑:“執掌天下,非寡人一人可完成,需群水才能推舟,需群雁才可遷移,需重工才可建立。”
“周朝天下八百年,就打了足足七百年的仗,百姓年年征戰,年年痛失家親,若無人改變此局,百姓永遠苦不堪言。”
“先生,還是那句話,可否與嬴政共謀大事,平息這七百年的戰亂,屆時,韓國百姓可寧,天下百姓可安。”
韓非凝視著眼前眸光堅韌的王者,良久,笑道:“王上,韓國腐朽弱小,向秦國俯首稱臣,世上便再也沒有韓國的存在。”
“韓非並非聖賢,隻會寫一些蠅頭小論,能得王上賞識,已是榮幸之至。”
“亦……無法做到助秦國謀取韓國的國土。”
韓非起身跪拜行禮:“王上,韓非知道這件事非常難,也不求王上能答應,但為了韓國,韓非必定要再求一次。”
看著一條路走到黑的韓非,嬴政緊握的雙拳微微顫抖,眸子裡的怒意仿佛下一刻就要傾瀉而出:“三次,寡人禮賢下士三次,先生都不為所動,看來,是秦國無福能得到先生這樣的人才加入了。”
“罷了……王妃……”
剛要起身的嬴政看見站在院門處的桑梨,登時柔了聲線:“你為何來了?”
桑梨上前拉住嬴政手腕,輕輕拍了拍:“王上,先生難得來一次秦國,如何讓他跪著。”
韓非昂首,看向一臉笑意的桑梨。
“先生,起來吧!棋盤太過深奧,又憋悶得緊,用來談事極為不妥,不如換上糕點茶品,慢慢品鑒,慢慢詳談。”
桑梨笑盈盈道:“王上,您覺得如何?”
嬴政因韓非執著而生出的氣憤,頓時煙消雲散,他微微頷首,立即喚來宮侍將棋盤撤下去,換上茶點。
再次落座,有桑梨的加入,氣氛比之方才柔和了不少。
桑梨為兩人各自倒了一杯茶水,笑道:“方才王上與先生對弈之景,臣妾看了。”
兩人同時望向她。
“王上運籌帷幄,先生穩中求勝,在棋盤之中,屬於巔峰對決。”
桑梨頓了頓:“可巔峰對決,強者之爭,總有一方注定要敗。”
韓非自嘲一笑:“在新鄭,王上稍遜一籌,而在鹹陽,王上早已站在頂峰,是韓非遙不可及的存在。”
嬴政眯著眼,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