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穆哲第一次上天。
真真意義上的天。
或許是陪同的人不對,浩瀚星空瞧著也並沒有想象中那般震撼。
空洞漆黑,令人心生畏懼。
“穆哲閣下。”,萬楓遞上一杯淺黃的酒液,“高速飛行會造成不適,閣下淺啜兩口,能舒服些。”
穆哲笑笑,接過酒杯。
卻並沒有往嘴邊送,隨手擱在了身旁的桌案上。
又在萬楓神情尷尬的離開時,伸手拍了下他的左肩。
雄蟲之間,哪怕關係再緊密,通常也不會有肢體的接觸,即便早先穆哲和萬楓的利益交織,早也見麵晚也見麵,除非生意取得重大進步高興過頭,否則不會輕易有這般親密舉動。
那巴掌都沒有落實,萬楓卻觸電受驚似的哆嗦了一下,手中的酒水潑灑出來,染紅了花紋繁複的地毯。
“楓苗?”,穆哲裝出一副關心的樣子,試圖用這稱呼喚醒萬楓的理智,“在星際空間站種菜,投入不少吧?等做成了,一定能銷往主星,我在此先恭賀一二,賀禮趕明兒一定給你補上。”
萬楓眼神躲閃著,指尖酒水還在淅淅瀝瀝的向下滴落,“客氣,客氣……”
這是非要一條路走到黑了。
穆哲輕歎了口氣,心中嘀咕,這次又是因為什麼?利益?要多大的利益誘惑,才讓一個老實巴交一門心思賺錢的f級雄蟲,都膽敢謀害b級雄蟲了。
穆哲不以等級論優越,卻總也知道,蟲族律法對高等級雄蟲的保護機製。
穆珂作奸犯科,黑市裡賭場生意間接害了多少家庭破裂,害死了多少雖貪婪無度但罪不至死的賭客,入了獄,也不過是監禁起來罷了。
萬楓啊萬楓,偏要走不歸路。
c級雄蟲謀害b級雄蟲是坐牢,f級雄蟲可真不知會如何定罪,屆時鐵鎖加身,家族破裂,到手的“利益”有何用?
“飛行器已被包圍。”,貼在耳道內壁的微型通訊器傳出軍雌冷硬的聲音,“穆哲閣下,掃描探測到飛行器內置自爆裝置,飛行器已偏離航道,現我軍將進行潛入射殺,控製駕駛員和自爆係統,飛行器會略有顛簸,請您切勿驚慌。”
那軍雌話音剛落。
飛行器就輕微的晃動了兩下。
萬楓杯中的酒水再次潑灑在地毯上,留下斑駁的汙漬。
“這要多久才到。”,穆哲餘光看見玻璃窗外,有雌蟲的骨翅殘影閃過,忙和萬楓搭話,轉移他的注意力,“說來,我今兒娶了雌君,該請你去家裡吃一頓,要是路程不遠,忙完了去我家?我記得你喜歡吃混著莓果醬的燉肉。”
萬楓緊張兮兮的往走廊裡看了一眼,見保鏢好生生站著,麵色才舒緩下來。
“雌君?早勸你應該和大家族聯姻,工作室起步就不至於這麼艱難,娶了誰家的?城南孫家還是城西的那幾家?我記得白家那位上校還沒嫁吧?他家另幾位雌蟲這幾個月倒是嫁出去了幾個,聽說還有倆兄弟同時嫁給了一個雄蟲做雌侍。”
白家?白顯家嗎?
這些事兒還真沒留意。
不過白毅殿下是從主星過來的,心氣兒向來極高,當初寧願費功夫招婿,也不願意把悉心培育的雌蟲嫁出去便宜彆家。
怎麼?黑市被端了,黑白通吃的白家少了黑道兒上一手遮天的生意,正道兒上白顯又公然反抗,送走了雌父和醫生弟弟,白毅殿下終於決定不再束縛著雌蟲幼崽,而是儘早把他們嫁出去,為家族換取資源?
“不是誰家。”,穆哲聽著耳朵裡軍雌有序的行動彙報,已經完全掌控飛行器,心下鬆了口氣,“你認識的,我就那一個雌蟲,宋唯。”
萬楓驟然抬頭,眼角劇烈顫動了幾下。
仿佛穆哲娶了宋唯,沒有聯姻沒有選擇向權勢靠攏,對他造成了極大的觸動。
就是不知這觸動是震驚,還是憤怒。
有些事情,很難用言語說清楚。
就比如,穆哲已經報了原主被毒害的仇恨,不必卑躬屈膝的在穆珂麵前裝傻示弱,更沒有雄蟲長輩天天在耳邊念叨,噢什麼你要為了家族的榮譽奮鬥,噢什麼你是全家的希望。
薑存雖然久居軍部,不常聯係,可一日三餐,隻要吃了,都會按照穆哲很早很早以前定的規矩,拍照發在家庭群裡。
這是很小的一件事,卻能反映整個家庭的氛圍。
家庭氛圍的不同,對心態的影響不同,進而導致對未來的追求不同。
穆哲眼神掃過萬楓耳後的薄汗,心裡不知第幾次歎氣。
到底朋友一場,好聚好散,你自去尋求你的利益,為何又非要牽扯到我頭上來?
“到了。”,飛行器穩穩停靠在懸浮平台上,萬楓憋著壞心思,手已經開始打哆嗦,“我先下去讓他們準備餐食,穆哲閣下稍坐片刻……”
“稍作片刻,等什麼?”,穆哲看著他走向艙門時近乎虛浮的腳步,“等飛行器自爆,讓我變成星際中的一抹塵埃嗎?”
艙門打開。
門口立著的,赫然是兩隊全副武裝的軍雌,激光槍漆黑的槍口穩穩對準萬楓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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