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過後。
池樂並沒有停止置辦年貨。
那采購的架勢,就好像家裡不是隻有三個人,而是養了百十匹餓狼。
先是帶著何落去超市又采購了兩圈不說,還在襄陽那邊找熟悉的老板,又預定了臘腸和魚乾。
然後催命似的,催促池安在農曆二十六,二十七回襄陽搬家。
“再耽擱老板要回家過年了,今天下午必須出發,去取預定的貨。”她新做了美甲,又燙了頭發,穿一身喜慶的紅,歪在客廳新添置的躺椅上,揮斥方遒。
“我還定了牛肉,不多,勝在新鮮,到時候我給你們鹵好,分裝好放在冰箱裡,你們每天早餐煮麵配著吃。”
“還有藕,這會兒的藕是最好吃的,要村裡泥塘現挖出來的帶泥的那種,買回來燉排骨,湯也好喝。”
“大過年的,新家新年新氣象,你這家裡是不是該買棵發財樹,或者小金桔擺著,喜慶。”
“哎小何,上次我跟你說的香雲紗內裡配皮草的小襖到了,留著大年初一穿新衣。還有你那脖子上臉上耳朵上,這幾天池安要再咬你就扇他,年紀越大越屬狗了。”
“帶著這印子,到時候去於家拜年,被說道死。”
何落昨天晚上玩兒嗨了,骨翅險些把天花板扇下來,又把智能電動床給壓的出問題了,臨過年還要送去檢修,怕池安生氣晚上不配合他了,這會子格外聽話,抱著本帶拚音的小王子裝模作樣的讀。
一個老爺們,一個雌蟲。
跟池樂相處這幾個月,旁的沒學會,學會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了,把池樂的絮叨當背景音。
不過聽還是要聽著的。
聽見於家,何落才把視線從半個小時沒能翻兩頁的書上抬起,看向廚房。
廚房裡池安在規整冰箱。
他不明白,又不是饑荒,何必囤這麼多吃的。一早起床想煎個蛋,冰箱門一開東西嘩啦啦的往下掉。可他這會子麵對池樂,實在是敢怒不敢言,不,連怒都不敢怒,隻得埋頭收拾,試圖規整的整齊一些。
聽見池樂最後說的那兩句,才扭過頭,“給於家拜年?過了初五吧,我先問問老於,免得人家不歡迎,擅自過去討人嫌。”
“肯定是要去一趟的。”池樂丟了個砂糖橘給何落,“小何到底是姓於,於家老爺子要是不喜歡這白來的孫子,不去討嫌也是應該。”
“可是於保的小姨,也就是小何現在戶口上的親媽,人就是嫌棄我們,我們也該把禮送到。”
“這兩天你先問問於保,看他怎麼說。”
“我這邊幫你再預備些禮物,女人總是更知道女人喜歡什麼。”
池安點了點頭沒說話,又衝擰著眉的何落笑笑,示意他不要多想。
人情要做到位,禮要送到家,這道理池安是知道的,不用池樂提醒他就已經準備好了大禮。
從於家老爺子的茶,到忘年交老於的生意項目,再到給於保白送錢的投資,早就備好了,隻等年後送過去。
可池安沒想到,聽池樂的意思,是想在過年的時候就過去拜年。
當走親戚的那種拜年。
一向沉穩並擅長沉默的池安在某一瞬間其實很猶豫,他很想問池樂,問她,姐啊,我的親姐啊,你自己的親戚走明白了嗎你?你這就急著要去跟陌生人走親戚了?
不過他到底是沒問出口。
因為,本著某種明知不可能,但試一試也無妨的想法。
如果和於家的親戚走成了,何落算不算是多了些家人。
哪怕是一年聯係一次,那一次也隻是去送禮的家人。
下午兩點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