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倆難得坐下,心平氣和的聊了半個鐘。
兩個家庭不圓滿,很早就缺失了父母,也受儘了親戚冷眼冷臉的孩子,哪怕如今長大了,也難免不會陷入某些情感上的誤區。
池樂很少會主動談論起這些事。
為了讓還沒從學校趕回來的弟弟看一眼父母的遺體,跪在親戚麵前苦苦哀求晚些火化時的場景。賠償款一分錢沒拿到,被迫輟學養弟弟,在餐館裡刷盤子打工的那些年。
公司剛起步,她躲在走廊裡,聽池安在酒局上各種懇求各種討好,看池安被灌了滿肚子烈酒捂著肚子衝進洗手間嘔吐,煞白著臉出來在洗手池前對著鏡子把臉拍紅潤時的場景……
池樂通常都不會提及,日子好了,池安也懂得感恩,總提以前,會讓如今的好日子被蒙上灰暗的細紗。
窩心,臟眼。
可這會兒,當情感有劇烈的波動時,又免不得,想聊兩句曾經。
“都過去了,是苦日子過去了,可受的委屈也是實打實的受了。”池樂說著,長歎了口氣,“是我不好。”
“我苦怕了,我實在是不想再過一天苦日子了。”
“我一想到那時候,你喝酒喝的胃出血,想到你背著電腦到處跑去拉投資,你小跑著去給人開車門,被人作難,我就害怕。”
“是我不好,我性子太軟,懦弱,隻會窩裡橫。”
“家裡親戚那麼過分,你幾次要斷親,我都攔著。我那前男友,前未婚夫,分手之後你幾次說咽不下這口氣,要為我打抱不平,我都攔著。”
“怕你缺了親戚缺條退路,怕你得罪了大公司以後項目上被人使絆子,怕這怕那,又白讓你受委屈,受窩囊氣。”
“實在是我這當姐的,也為你做不了旁的事兒,總想著……哎,不想提的,好端端怎麼又說起這些,儘掃興了,我就是,我就是談戀愛也談的不踏實,總覺得缺點什麼。”
“老是單著,怕你操心,找一個厲害吧,怕對你不利,找一個簡單的吧,怕心懷鬼胎,怕這怕那的,哈哈……挺搞笑的吧,我有時候甚至怕,要是我眼瞎找了個變態殺人狂,把我給殺了,以後就沒人給你燉雞吃了,我們小何再被關家裡也沒人帶他出門散心了。你們從異世好不容易死裡逃生出來,我還想多給你們做幾次紅燒肉。”
“哎,我這說些什麼這是,也沒喝酒啊。”
客廳裡掛了個卡通狗的鐘,到整點會響,噠噠噠的敲。
池安沉默地盯著茶幾上的蘋果,在心裡跟著數。
一、二、三、四……十四。
下午兩點了。
鐘響了十四聲。
從父母離開,至今,這個世界上有無數個鐘,這樣響過無數次。
時針,分針,秒針,轉過數不清的圈數。
可原來池樂,還是如當年那般,深陷在父母離去而塌陷出的泥潭裡。
“姐,我以前也這樣,我曾經也是反反複複做著同一個噩夢,夢裡血海蜿蜒,不見天日。”池安說著想起什麼,淺笑著,“你是害怕,你怕失去。”
“我是偏執的想要擁有。”
“我用理智做偽裝,造出一副權衡利弊的清醒模樣。可我看上的,總也放不下,想方設法,又當又立的一麵說著留不下不強求,一麵死活不願意放手。”
“我這種人,都能遇到一個揚言絕對不會放過我的伴侶,爛鍋配歪蓋,完美貼合,組成相互依賴相互治愈的家庭。”
“當然,何落是個特例。”
“我隻是想說,每一個困於泥潭的人,都終究會遇到協助他脫離桎梏的繩索。或許是愛情、友情、親情,或許是興趣、寵物,一本書,一句話,再不濟,也還有時間。”
“不用悲觀,勇於邁步,生活的配樂是自己選擇的。”
有些話說出來,跟故意裝逼似的。
可池安如今,年紀也到這兒了,加上親姐終歸不是親哥或者親弟,總不能拍拍肩膀說,嘿,哥們,彆抑鬱了,跟兄弟喝酒去,一醉解千愁,這都不是事兒。
談心結束,池安到底也沒說出對周老師的態度。
他覺得,評定姐夫的標準,不該是這男人容貌如何,財產多少。
更應該看的是池樂的反饋,看池樂出事這男人幫不幫扛,看池樂以後還會不會徹夜打牌,看池樂的心情如何,笑容會不會多……
“雄主。”何落扣上安全帶,側身過去抓池安的安全帶,腦袋路過池安胸口的時候嘴也不小心擦過池安的下巴,“老公?”
“嗯。”池安低頭去親他,從額頭一路吻下去,“怎麼了?”
“我第二天上班就遲到。”何落嘴上說著,手卻攀上了池安的脖子,“第二天。”
上班遲到確實不是好習慣。
可店都是自己的,一次兩次實在是情有可原。
“原不了,今天有貨要送來。”何落哢噠一聲扣上安全帶,最後在池安喉結上舔了一口,“要盯著。”
盯著盯著,想盯就送你去。
“雲落。”臨到地方,池安降低車速,還是不放心,到底還是交代了一句,“這段時間多去於保那兒跑幾趟。”
“好。”已經下車的何落,又把腦袋探進車窗來索吻,“我會盯好那個周老師的。”
“有我在,不會讓他欺負姐姐,也不會讓人欺負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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