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張虞前來,張遼喜出望外,熱情宴請張虞、酈嵩、張楊幾人。
當夜幾人大醉,宴後張虞摟著張遼互述大半年來所發生之事。
榻上,張遼滿身酒氣,抱怨說道:“我少仕郡吏,諸同僚無不欺我小,儘安排些雜事於我。上月,我忍無可忍,故作挑釁,惹人打我,我兩三招便將其擊敗。自此之後,再無人敢欺我年少!”
張虞摟著張遼的肩膀,笑道:“大丈夫豈能受無能之輩之氣,文遠乾得好。”
“嘿嘿!”
張遼捶了下張虞的胸口,取笑道:“比不上濟安,跟長文公遊學,竟將暗中與其女交好。濟安今後若為王氏婿,可不能忘了我啊!”
“噓!”
張虞示意張遼小聲,頭疼說道:“王氏為並州望族,世出官宦,而我張氏僅為邊境豪強,我深恐長文公看不上我啊!”
張遼安撫說道:“長文公授兵書於你,且有意栽培濟安,未必不能接受濟安為婿。”
“若真是如此,我倒不擔心了!”張虞歎氣說道。
張遼似乎想到什麼,說道:“濟安可知王允舊時之事否?”
“願聽文遠細說!”
張遼將腳挪到榻上,說道:“昔王允少時,太原有宦官名趙津,為一縣巨患。王允帶人捕殺之,為民除此一害。太守雖說受罰而死,但王允自感愧疚,為其服孝三年。”
“三年之後,郡中豪人路佛狡猾不良,太守征辟其為五官掾,王允怒斥太守。太守本欲殺之,幸刺史鄧盛聞王允之名,征辟為彆駕從事。至此之後,王允受三公征辟,以司徒高第為侍禦史。”
彆看祁縣王氏在並州非常有名望,但放在整個東漢上,僅能算中等家族。而王允能成為大漢政壇上最耀眼的政治新星,與其出眾的能力有莫大關係。
張虞眼睛微眯,說道:“文遠可是欲讓我效行王允之事?”
張遼點了點頭,說道:“家境不顯,若有名聲在身,王氏當會高看一眼,外加王千金在旁言語幫襯,濟安應能抱得美人歸!”
聞言,張虞懷抱膝蓋,若有所思說道:“王允在內郡可殺宦官、怒斥惡吏,但我在邊塞需另尋他道揚名!”
“嗯!”
張遼摸著布滿胡渣的下頜,說道:“如何揚名,還需看濟安了!”
張虞沉吟少許,說道:“邊塞漢少而胡多,我若能殺一部惡胡,為漢除一大惡,名聲或能由此而傳頌。”
張遼思索片刻,說道:“鮮卑單於魁頭親我,故無部民犯邊境,而是與我互貿。倒是騫曼因常與魁頭有隙,時常教唆部民犯我。若濟安欲殺惡胡,可殺常犯邊者。”
“容我回去與我父商量!”張虞說道。
“此事宜早,不宜遲。早些上報於州郡,則能讓百姓在新年傳頌。”張遼說道。
“多謝文遠!”
“無事!”
張遼脫下外袍,好奇道:“那王千金模樣如何?”
張虞回憶了下,笑道:“有國色之資!”
“濟安兄顏色過人,為男子中翹楚!”
張遼趁著燈光,打量著張虞的相貌,笑道:“如王千金有國色之姿,倒也是配得上兄長。”
見張遼明晃晃打量自己,張虞有些不自然,趕緊吹滅了燭光,說道:“早些睡覺,明日我需早起趕路!”
兩男互不侵犯,一覺到天明。
清晨早起,張虞本欲起程還鄉,但因張遼的熱情款待,眾人又不得不在馬邑多停留一日,直到次日才出發離開。
十月,雁門道。
道路兩旁樹木枯黃,不少枝乾在朔風的拍打下,漫天飛揚,飄落在山嶺間。料想未來幾日,道路兩端的樹木枝乾將會光溜溜一片,直到春季的到來,才會換上一層綠衣。
二十餘名漢騎簇擁著七輛大車,在穀道中前行。蓋因愈發接近參合塢,眾人愈發放鬆,互相談笑。
張虞騎在馬上,用毛氈將自己裹起,與酈嵩有一句沒一句聊著。
酈嵩策馬與張虞並驅,說道:“濟安,你欲揚名殺胡,不如向那叱乾部下手。”
“叱乾部為騫曼手下部落,因從漠南遷徙南下,行為無忌,不僅劫掠邊民,更會暗中向同部下手。今若能將叱乾部滅了,可為邊境除一大害。且魁頭素來不喜叱乾部,倒也不用擔心與鮮卑結仇!”
叱乾部首領叱乾普達,做事風格粗暴,仗著自己是騫曼手下部落,自南下遷徙而來,不僅與鮮卑的人搶草場,還常劫掠漢人。
大漢為了與鮮卑人和談互市,對於叱乾普達的罪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鮮卑單於因威望問題,派人責備叱乾普達,叱乾普達並未將魁頭的話放在心裡,依舊我行我素。
故張虞如欲揚名,在酈嵩看來,向叱乾部下手非常合適。
張虞微微沉思,說道:“叱乾部約有五百多落,三千多人。如若與我死戰,我部雖能將其擊敗,但傷亡怕是不少,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按戶出二騎的計算,叱乾部在危急時刻能出老弱千騎。而參合塢步騎才兩三百人左右,如果強行與叱乾部作戰,或許能擊敗叱乾部,但自身傷亡肯定不小。
在張虞思索如何對付叱乾部時,叱乾胡人卻早已盯上張氏商隊。
遠處的山丘上,叱乾普達坐在交椅上,左右數名凶悍的胡騎護著。而李普神情恭敬,正與叱乾普達說著什麼。
叱乾普達從椅上起來,身形雖說矮小,但氣勢卻十分駭人,問道:“張虞怎麼處理?”
李普拱手說道:“將張虞處死便可,我需帶回他的頭顱。除之前約定好的貨物,所得的張氏商隊裡的貨物,一同送於貴人。”
“好!”
叱乾普達瞥了眼李普,忍不住暗忖道:“漢人真如毒蛇般陰險,自己不想出手,非借自己之手殘害張虞,以來遮掩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