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裴寂一行人在河邊簡單的搭了烤火架,抓了些魚和鳥烤著。
餘蘊躲在離裴寂他們不遠的大樹背後,聞到烤肉的香味肚子咕咕的叫,她無奈的輕聲歎了一口氣,
“好餓……”
“誰?”裴寂身邊的侍衛聽到草叢中窸窸窣窣的動靜,立馬起身快步跑到餘蘊身邊。
劍刃在月光的照射下發出銀色的光芒,直直的照著餘蘊的眼睛,餘蘊刺眼的閉上,拿手擋住。
“我路過……”她故意放輕自己的聲音,抬起臉,眼睛濕漉漉的看著侍衛。
一張滿是泥土的臉,眼睛卻亮的出奇,顯得整個人可憐的很。
侍衛的手一愣,架在餘蘊脖子前方的劍小幅度的拿遠了點,
“主子,是個女子。”侍衛抓住餘蘊頸後的衣服,將她一路提留到裴寂麵前。
餘蘊一個沒站穩,摔倒在地,入目的是一雙鞋麵用金絲線繡著一朵一朵祥雲的黑色長靴。
餘蘊的手原本就被石頭刺破,又在地上摩擦,疼的她眼淚不受控製的落下,她緩緩抬起頭,一雙清冷無波如一潭深水的眼眸闖進她的眼中。
“你是誰?”裴寂蹲下身子,眼神審視著餘蘊。
“餘……餘蘊,我隻記得我叫餘蘊。”餘蘊輕咬著下唇瓣,濕漉漉如同小鹿般的眼睛看著裴寂。
世人隻知道澧國的永寧公主,隻依稀記得永寧是澧國的五公主,卻不知道永寧的名姓。
永寧,永寧,卻永遠沒有安寧。
出生便隨母親禁足冷宮,餘蘊,是母妃給她取的名字,是母妃的姓氏。
母妃死後,她的父皇查清了當年的事,知道虧欠了母妃,將餘蘊接出了冷宮,賜封永寧公主。
可卻從來沒有為她取名,世人皆隻喚她一聲永寧。
“餘蘊?”裴寂目光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餘蘊,眼底一閃而過的懷疑,
“你其他的不記得了?”
餘蘊點了點頭,“我醒過來就在這裡了,聞到你們的烤肉味,忍不住偷偷看了看。”
她扯了扯裴寂的衣角,看到雪白的衣袍染上紅色,餘蘊訕訕的收回手,“對不起……”她低下頭,小聲膽怯的說道。
裴寂眉頭一挑,緩緩起身,“無礙。”
“好好洗把臉,換身衣服,抹了藥再來一同吃。”他從衣袖中拿出一瓶金瘡藥丟到餘蘊麵前,眼神示意屬下去把自己乾淨的衣裳拿一套過來。
餘蘊眼裡滿是感謝,眉眼彎彎的看著裴寂,一臉天真的模樣,好似真的不諳世事。
裴寂看著餘蘊走遠的身影,眸子漸漸垂下。
“殿下,是否需要屬下去查清楚此人來曆?”
裴寂擺了擺手,“先看看她會耍什麼把戲。”
走路儀態,乾淨處的皮膚細膩白皙,怎麼也不像是平民家的女子,說不記得事隻曉得名姓也不見得為真。
餘蘊換好衣服,蹲在河邊,雙手舀起一捧喝水打在臉上,洗掉臉上的泥土,水麵被風吹的滿是漣漪,一圈又一圈。
餘蘊看著水麵上自己臉不清晰的倒影,眼睛劃過一行淚,她吸了吸鼻子,用力擦乾,
“秋瑤,母妃說過有一天走投無路了,可以出宮去胤國鹹安城找陸子欽。”
她要去胤國了。
餘蘊對著月光虔誠的磕了三個響頭,願逝去的人安好。
聽到腳步聲,裴寂抬頭,看見了披散著頭發的餘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