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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紅色的月光被遮擋在植物牆外,走廊上的黑暗被烏特拉夫斯基手中,那把寬闊巨劍的光芒驅散,他此刻看上去更加像一座山了,威嚴地佇立在那。
艾絲特安靜地望著門邊的羅曼諾太太,沒有說話。
“就是說啊羅曼諾太太,為什麼你隻抓我不抓盧娜?”加爾溫嚷嚷起來,恢複了常有的戲謔語氣,仿佛現在他們麵臨的不是正神教會的圍捕與質疑,而是羅曼諾太太因為更喜歡“盧娜”而顯露偏心,多分了她一塊蛋糕。
“不是我不想,而是孩子們不想。”
羅曼諾太太神情凝重,雖然平時她也總是板著臉訓斥這些年輕人,但她現在眼中流露出的沉靜與威嚴,很輕易就讓艾絲特將她前任豐收教堂主教的身份聯係起來。
幾片嫩綠的細芽不斷伸長,纏繞在艾絲特垂下的右手指尖上,微微卷縮起來,卻在她低頭望去的時候又脫離開來,無力地掉回地麵上。
“……她能壓製我的能力。弗薩克人,你怎麼看?”
羅曼諾太太果斷將這個燙手山芋拋給了身後小山一般的烏特拉夫斯基神父,讓他來進行決斷。
“讓她離開吧。”
羅曼諾太太相當不滿,她的孩子們在窗外探查的時候,早就注意屋裡那些怪異的光點,這足以說明“盧娜”身上的危險性。不管那異動的來源是神奇物品還是她本身的能力,都不應該放任這樣的危險人物流落在外,更彆說現在她看上去正因為傷勢與戰鬥消耗而逐漸顯露虛弱。
羅曼諾太太語氣漠然:“這就是你的判斷?”
“不。母神在上,我們給她一次機會。”
羅曼諾太太的手下意識握住了胸前懸掛的生命聖徽,明白了烏特拉夫斯基神父沒有道明的意思。她深深歎了口氣:“好,我知道了,希望不要釀成大錯。”
屋中的植物稍微散開些空隙,給艾絲特留下一條通往門口的道路。
“你該走了,姑娘。我們就不跟‘盧娜’道彆了。”
從一開始這就是個假名,羅曼諾太太和艾絲特心裡都清楚。
艾絲特沒有立刻急著走,而是反身走向衣櫃,腳下的植物很溫順地散開,給她讓出一條通道。打開衣櫃裡的小抽屜,艾絲特將裡麵所有的現金都塞到斜挎包裡,蓋上一件長外套擋住身上的傷痕。小七叼住那頂波奈特帽,落在艾絲特的腦袋頂上,用嘲諷的目光望向被層層植物包裹成團的加爾溫。
“不多待會兒嗎小綿羊?我一個人被他們關押會很絕望的!”
艾絲特仍然沒有搭理加爾溫,當她走到門邊的時候,羅曼諾太太忽然從懷裡扔出來什麼東西,艾絲特眼疾手快地接住,發現這是一個裝著翠綠色膠狀物的玻璃瓶。
“謝謝您,羅曼諾太太。很抱歉我還是給您帶來了麻煩。”
羅曼諾太太沒有回頭,而是滿臉寒意緊盯著加爾溫:“你也幫我找出了麻煩,抵消。”
“也謝謝您,烏特拉夫斯基神父。”
烏特拉夫斯基神父沉默地點點頭,艾絲特的目光掠過他掌心裡的巨劍,終於明白那種略熟悉的非凡力量來自何處:她當值夜者時最常用的武器就是那把彆名“半截晨曦”的封印物,與烏特拉夫斯基神父的武器異常相近。
“盧娜!他們一定還會找上你的!極光會都是些瘋子!你一定要記住這點!”
艾絲特終於回頭瞄了一眼加爾溫,她不理解這個男人到底出於什麼心態,還給出了這樣的提醒。
波奈特帽從她頭頂的小七嘴裡掉下來,擋住艾絲特與加爾溫交彙的視線,於是她順手接住帽子,往向下的樓梯走去。
踏出門口的時候,艾絲特心裡沉甸甸的,有種再也笑不出來的疲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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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頭望去,七號公寓所有的房間窗口都漆黑一片。
突然,其中一扇窗戶被推開了,有什麼東西從四零二的窗口被丟了出來,艾絲特上前兩步,趕在它摔到地麵前接到了手心。
這是一把整體為亮紅色的、卻用金色指甲油在角落勾出了愛心的口琴。
風鈴聲音從另一個窗口劇烈地響動起來,小七飛往側麵的那扇窗戶,抓住了另一樣掉落的東西,送到艾絲特的手上。
相比風鈴,它更像是幾串用軟線連接的鐵片,掛在一個用於固定軟線的帶孔方板上,在中間掛著幾個空心玻璃,搖動幅度一大就會撞在外圍鐵片上發出輕響。
然後五零三的窗口也打開了,艾絲特隱約瞥到了坎德拉的臉,又因為夜色而看不真切。
一個沙錘從裡麵飛出來,精準地砸在艾絲特的額頭上,留下一小塊紅腫。
這讓艾絲特拿不準,她的兩滴眼淚到底是因為感動還是因為疼痛流下的。
但她還是撿起落在地上帶有骷髏花紋彩繪的沙錘,將所有東西一股腦塞進自己的挎包,飛快地奔向鈴蘭花街儘頭。
她沒有辦法回頭,沒有繼續留在這裡的可能,也沒有留下真實名字給這些有過交集的人們。
也沒有什麼關係,反正她也會被遺忘,不是嗎?
花圃裡微垂著腦袋的向日葵轉了轉花盤,朝向艾絲特奔向街角的背影,它在冷風中搖晃的葉片,仿佛在同她道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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