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度雁睡得迷迷糊糊,崔媽媽前來喊人。她見自家姑娘在被子裡卷成一團,顯然睡得正酣。
她無奈地上前拍了拍被子,柔聲道:“姑娘,該起了,老夫人還等著敬茶呢!”
“我再睡會兒。”薛度雁不想起,天氣正冷,被窩裡可舒服了,做什麼要起這般早?
崔媽媽見薛度雁睡得臉頰紅撲撲的,心裡軟了一瞬。
姑娘剛過了十五歲,還是個孩子呢,怨不得一臉孩子氣。
“姑娘,再怎麼也給老太太敬了茶再說。等敬了茶,多少時間睡不得?再不起床,怕是他們又有得說嘴。”崔媽媽好說歹說,才將薛度雁從被窩裡哄了起來。
薛度雁淨了手,又漱了口,才徹底清醒過來,對崔媽媽道:“媽媽不必太過憂心,我是起早了還是起晚了,她們仍然有一堆話等著我。自從定了這門親事,誰不說我們薛家走了狗屎運,攀上這麼富貴的姻緣。”
可誰又知道,他們薛家根本不想要這門親事。若不是沈聽玨使出那樣下三濫的伎倆,這個侯府誰愛嫁誰嫁。
崔媽媽也知道薛度雁說得有道理,可既然已經入了這個侯府,做事就要謹慎些,該有的規矩是半點錯不得。
薛度雁梳洗完畢,沈聽玨已經等得不耐煩。他坐在外頭的椅子上喝茶,一大早的灌了滿肚子茶水。
“做什麼這般久,母親該是等急了。”沈聽玨按捺住自己的不耐煩,伸手要來摟她的肩膀。
薛度雁往前走了兩步,不動聲色的避開,回頭道:“侯爺還不快些,不是說老太太等急了嗎?”
——
趙氏確實等急了,她昨日給薛氏的下馬威沒有效果。
本想著今日敬茶讓她等上一等,誰曾想自己都躺不住起來喝了一盞茶了,薛氏還未見到人影。
“這商戶出身的就是沒有規矩,給婆母敬茶竟也睡到日上三竿。”
庶出三房的沈和風點著頭,她的妻子梁氏拿帕子掩著嘴輕笑,對趙氏說道:“母親不知,兒媳聽說啊,這商家女在娘家時便是睡到日上三竿的。到底是出身低微,該學的規矩怕是沒學過。”
趙氏想到侯府的名聲毀了大半,就恨不得手刃薛氏。
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她冷哼一聲,捧著手爐道:“日後自有她學規矩的時候。”
羅氏聽得直皺眉,不想附和這些話,她是清貴人家出來的姑娘,閨中所學便是重規矩,不亂嚼舌根,這背後說人壞話,也著實不夠磊落。
沈儒霄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什麼秉性,私底下握住她的手,道:“母親再等等,興許哥哥嫂嫂就快到了。”
他的話音剛落,守門的女使便通報道:“侯爺和夫人來了。”
趙氏打起精神來,眼裡隱隱閃著興奮。
薛度雁進了門,見上首坐著一個身穿靛青色衣裙,頭戴抹額的婦人,那是她的婆母趙氏。
左邊坐的是的侯府的嫡次子,沈儒霄和他的妻子羅氏。
羅氏邊上還站著個三四歲的小丫頭,是他們的女兒沈意,乳名阿稚。
左邊下端坐著的是庶出三房沈和風和他的妻子梁氏。
梁氏懷裡抱著個兩歲的小子,是他們的嫡子沈暉。
安寧侯府人口還算簡單,二房大多時候是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其他的從不摻和。
三房的倒是跳上跳下,多數時候是趙氏手中的槍,指哪打哪兒。
趙氏邊上坐著個五歲上下,長得粉雕玉鐲的小兒郎,正不錯眼的盯著薛度雁,眼裡帶著毫不掩飾的敵意。
薛度雁看著沈煒,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狼崽子,咱們又見麵了!
說來可笑,沈家為了娶薛家財產進門,逼死了沈煒的親娘宋氏,轉頭卻和沈煒說,是薛度雁看侯府富貴,硬逼著沈聽玨休妻另娶。
宋氏不肯被休,一根白綾將自己吊死在房內。
小孩子什麼都不懂,他不知道自己的親娘是被親爹勒死的,親祖母還在邊上看著,直到宋氏咽了氣。
他隻知道,自己的親娘是因為這位新進門的侯夫人死的。
五歲的小孩已經開始懂事,卻又懂得不太多。
此時的沈煒還是一張半白的宣紙,另一半已被趙氏塗上了黑色。
若是薛度雁肯下手管教,未必不能扭轉過來。
可是,她不想管,也不願管!
薛度雁低眉順眼的走上前,正欲接過女使手上的茶。
見那杯茶上還冒著滾燙的熱氣,她眉頭輕挑,一手扶著托盤,另一隻手抓起女使的手握在了茶杯上。
“啊!”女使被燙得尖叫,卻無論如何都掙不開。等薛度雁鬆開了手,她的手心已被燙得通紅一片。
“你也知道燙?倒這麼燙的茶,是想燙死我婆母嗎?”薛度雁豎起柳眉,大聲嗬斥道。
那個女使是趙氏院子裡的人,原本就得了吩咐,要替老夫人教訓薛氏的,沒曾想薛氏不按套路出牌,竟生生將她的手按在了茶杯上,自己還落了個想要謀害主子的罪名。
趙氏這才正視著薛度雁,隻見她笑盈盈的站在下首,身上一套湖藍色的衣裙,發髻挽起,插著一個點翠的金步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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