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楠獨自離開房間。
合攏的門縫間,堅硬剛強的城衛隊長默默抬起雙手,用那雙重新被鋼鐵覆蓋的指尖輕輕捏了捏自己疲憊的眉間。
終於算是一階段的結束了。
菜鳥冒險者在心裡說,抬眼一瞧,剛剛離開會議室的幾人現在其實也都還圍在門口沒有離開,雖然不至於出現那種經典的聽牆角結果被發現的粗心橋段,但看看這些人的反應——嗯。
真的很難讓人懷疑這些厲害角色們是不是有什麼獨門的偷聽方法了。
“談完了?”塞莉希問。
“談完了。”楚楠點點頭,他捋起自己垂落的發梢。
雖然一直想著要找個機會把頭發剪了,但總也遇不到什麼空閒的時間,事情一件接一件的來,目前他們遭遇的最大的問題偏偏又這樣緊迫……大魔,神疫,還有這殘酷到讓人不願意認清的治愈方法。
說到這,他抬眼瞧了瞧b95炸彈歐派大團長和比利比利大團長的表情,這兩位經驗豐富的老練冒險者此刻都若有所思地看著這邊,似乎在想著要抓個機會和他展開些什麼對話。
楚楠眨眨眼:“你們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嗎?”
“啊,她剛剛和你說什麼了?”克勞狄大團長率先展開了對話,這位玩世不恭的貴族公子哥兒拋去了輕佻,帶著一股楚楠從沒在他臉上見過的正經。
“不要把推斷出的治愈方法和彆人說。”楚楠聳聳肩,如實回答。
“嗯,那就夠了。”克勞狄大團長點點頭,輕哼一聲,嘩啦一抬手突然甩了楚楠一臉花瓣,哈哈大笑著轉身走遠了。
——這個人有病吧?
楚楠嚇了一跳,對方來勢這樣突然,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豔紅的玫瑰花瓣糊了一臉,那些觸感的花瓣在觸及麵部的時候就飛散成了星塵般的魔力粒子,可即便如此還是讓他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皺皺眉頭,可那變態的笑聲已經從二樓的走廊轉角落了下去,楚楠矛盾地眨眨眼。
“那我也沒有什麼要和你說的了,這次的事情真是很嚴峻啊,我也得回去照顧我的團員們了。”埃倫科大團長寬厚地笑笑,對楚楠揮揮手,同樣穿過走廊,腳步聲一路向下。
如果說放在之前,楚楠一定會把這家夥剛剛那段話想歪——這實在不是他也被沾染得變gay,而是……這個家夥實在很……離譜,讓人不由得想歪。
公會大門開合,那兩個變態大團長已經走進了屋外的雨幕,整間冒險者公會終於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靜。
楚楠看了塞莉希和克羅格一眼。
這兩人似乎都還沉浸在各自的思考中。
他搖搖頭,慢慢走向走廊的橫欄,居高臨下看著下方空曠的大廳,回憶著往日裡這裡被歡聲、人氣填滿的模樣,想象著自己站在二層的欄杆旁,居高臨下地看著那些熱鬨的人群,看著木杯碰撞間,飛濺起在魔法燈光下燦燦生輝的麥酒白沫。
他突然回憶起自己的那個夢,那是他第一次真正完成一個委托,雖然隻是跟著旁邊的克羅格先生出去蹭了一波經驗,但那也算是自己冒險道路上的真正第一步了。
在那個裱掛著起點白線的夜晚,他就這樣坐在人聲鼎沸的大廳裡,在酒精的作用下陷入灰蒙蒙的夢境,在喧囂中做了一個寂寞空曠的夢。
在那個夢中,他的四周也是這樣,虛無的風聲穿行在空空如也的公會桌椅、走廊間。
孤獨的冒險者無聲地舉起酒杯,苦澀地喝下那杯常溫的、馬尿一樣的麥酒。
“你有什麼計劃?”
平淡的男聲突然打斷了他的思考,無劍者看著楚楠撅著腚趴在欄杆上傷春悲秋,沒有表情的側臉上一副過時文青風格的空虛寂寞冷,看他這樣鬆垮垮的模樣,隻怕是再不提一嘴就要栽到地上去了。
“……”楚楠回頭一瞧,也注意到了自己現在的姿勢有點難堪,他尷尬地摸摸頭,反問:“克羅格先生怎麼想呢?”
“我們已經知道了大魔的惡魔真名和稱號,通過這個惡魔真名,我們可以直接通過魔力喊話,讓他不得不順從我們的命令出現在特定地點,在他現身前,我們可以先組織城內還可以戰鬥的冒險者們先埋伏集合在那裡,等到大魔出現後,殺了他。”
克羅格的話語條理清晰,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一點變化:“這是驅逐大魔的最直接方法,當然,也可以等王都知道這邊的消息,經過一番不知道要持續多久的商談,最後按照條例向這裡派遣一堆寂靜騎士——”
無劍者搖搖頭:
“當然,考慮到寂靜騎士們本身對魔力絕緣,乃至於他們出現的地方、周圍的以太也會自然而然地離他們遠去的原因,傳送術對他們是不管用的,他們隻能通過水路到達西方王國的港口城市湖都,再從那裡走陸路來到灰城。
等到他們到了這兒……”
克羅格想了想,不知是嘲諷還是冷漠地笑了笑。
這個表情對他來說真的很少見,楚楠還是第一次從他臉上看到這樣的笑容,他還以為這個npc一樣的家夥永遠也不會露出自己的負麵情緒呢,沒想到居然會露出——不對,也許用漏出來描述更加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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