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斜軫和耶律虎骨正在東華門最繁華的街道邊、最好的酒樓白礬樓上見麵。
“原來竟有這樣的故事。”
耶律虎古忙道:“大宋民間也有斧聲燭影的傳說,今宋主即位後,大宋國勢更勝於前,發展生產、整頓吏治、加大科舉取士力度,加強集權,倒也算頗得人心。”
耶律斜軫打斷複問:“南國尚有的吳越之地、漳、澤二州,大宋打算如何取?”
耶律虎古:“吳越國主近日會來汴京,宋帝早列兵百萬在吳越門口,武力威懾,不納土估計就要開打了。”
耶律斜軫微微一笑,手中的白子已落下,歎道:“想必已是囊中之物。”
耶律虎古為人長袖善舞,為番學院學士、棋藝雖在應付交籌大宋官員時進步頗多,陪耶律斜軫說話,卻是審字慎言,並不輕鬆,遞眼門外,用宋話問道:“將軍,喜歡喝什麼茶?”
耶律斜軫冷笑:“龍井。”
片刻,門外有一個店小二打扮的人便離開了,房內,兩人相視一笑,剛剛那話就是說給門外之人聽的。
耶律斜軫心內想笑,大宋間諜工作做得不錯,連新來的使節也不放過,虎骨卻習以為常,幾句閒談,大宋皇帝千萬彆以為是妄談他國國事。
德妃將安成叫到了翾禾宮,母女倆坐在屋內聊天,仍麵有怒色。
昨天沒揭穿安成是顧及到皇上,安成的貼身婢女犯了禁宮規矩,這事皇上不知,德妃卻十分緊張,雖不及孫貴妃冷宮疫病之事棘手,但孫貴妃一旦緩過神來,卻萬不可大意,而安成的決定更是讓人不解:“安成,告訴母妃,你有意維護那丫頭是為何?”
安成當然知道德妃口中的“她”是誰,也不與筱蝶參茶悟道了,站起來回稟道:“女兒不將此事告訴母妃,是因為女兒至今都還沒能弄清楚這蘭屏的真實底細。”
德妃道:“不是已供認是韓崇遂府上的人,與孫貴妃一派?”
安成搖頭:“不會如此簡單,那蘭屏所知甚少,女兒要知道那韓崇遂背後之人。”
德妃點頭:“她若是個乾淨的,你要留她,母妃不會阻攔,何不?”
安成搖頭:“母妃,這宮裡有幾個人能是乾淨的,我也不介意她有自己的秘密,拿住七寸就好了。”
德妃不同意:“母妃隻怕你好心,卻反被她咬,當年德妃那事,就知此女心計,並不亞於宮中爭鬥的妃嬪。”
安成凝眉把玩著瓶內新插的杏花,將花枝剪去一半,放於桌上,輕笑:“母妃怕她?”
德妃不悅:“母妃隻是覺得此人不善,不喜歡她。”
安成抱住德妃撒嬌道:“母妃不必喜歡他,她雖心計頗深,卻永遠不會成為宮中的女人,兒臣已經處理好了,其實就像這花一樣,為了好看,用上一兩枝氣味不好卻好看的,未必不好,等花枯萎,總會換新的。”
德妃聽聞安成所言,永遠不會成為宮中的女人,安成又有自信,想是甘心驅使那婢女,將心放下來,不再多說,隻得叮囑:“安成,你記住,你隻是一個公主,不要卷入哥哥們的紛爭。”
安成點頭,和傲雪走出殿來,到底是未免母妃擔心,並未多說,翾禾宮內,遍種杏花,此刻時辰尚早,隨口問傲雪:“景怡宮最近這兩天怎麼樣?”
傲雪止住了腳,道:“聽說德妃娘娘不行了。”
安成心內咯噔一下,回視著傲雪說不出話來,孫貴妃到底是動手了,當年送那個女人一首故國憂思還不夠,這次,怕是要送其上路了。
也是,她們本就是相同的人,一旦一人乘風而上,落入塵埃的那人必定會被狠狠踩入泥土裡,踩扁、碾碎,化作煙塵才對。
德妃入了冷宮,對孫貴妃來說,離讓馮清化作塵土還遠呢。
原景怡宮馮清其人,蜀中歌姬出生,與孫貴妃個性頗似,一向張揚跋扈,目中無人,連自己的母妃也不放在眼裡。
安成想起那女人似竹般的麵色豐姿,這麼多年宮裡從未再有過那樣的女子,世間也唯有那樣一副容顏,才可擔得風姿清卓四字。
但就是這樣的女子,卻內外二致,對自己屢次用毒迫害,安成並沒有在往事上駐足多久,馮清其人,並不值得寬恕,但一想到四哥哥這三年的臥薪嘗膽和父皇日漸疏離的冷淡,還是有些膽寒,她也曾是父皇這整座後宮中盛寵第一人,這人,此次到底會怎樣呢?
有教坊的歌姬在習練《梅花落》,一美貌婢女正朝這邊走來,又聽傲雪感歎:“這樹桃花是開得最好的,怎麼今日就?”
安成見自己腳下落紅滿地,沉言道:“春寒露重,它開得最早,早將精力都用儘了,風一吹,花又怎能不落?”
絲言秀眉端目,杏眼桃腮,是孫貴妃婢女中難得的美人,安成識得。
絲言正想著太醫院院使已查出檢查景怡宮水質的事,正擔心,便想著趕快回稟孫貴妃。太醫院院使劉大人是德妃娘娘的表兄,若他將水質有疫毒的事告訴德妃,那後果不堪設想,一直是自己在做全力這件事的,孫貴妃一向是心狠手辣,自己又是從德妃身邊來到她身邊的,若她將這一切推到自己身上,那自己怎會還有活路呢?正想著卻差點撞到安成,下了一跳,趕緊跪下行禮:“七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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