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文館門口,安成正欲進去見賢,賢亦準備進宮請見安成,兩人看著對方,眼中隻有唯一的彼此,千言萬語儘在不言中,直到看得累了,相視一笑,賢走近,兩人在行館附近遊玩,安成想到越來越詭譎的爭位亂局,即將到來的血腥和廝殺,心中鬱結不能展顏。
賢看著少女的側顏:“你近日不太開心,可是因為你的哥哥們?”
安成到底是有些震驚的,賢來宋未久,政治嗅覺竟敏感至此,果然是同自己一樣的人啊:“我們這些皇室子女,總是不能避免的。”
賢沉默,兩人陷入長久的沉默中,不能選擇的命運即使是先知也不能避免,許久,隻聽賢道:“可是你不會相信,你會拚力去改變,然後走下去,你一直是這樣。”
安成震驚,這個人,何以了解自己至此:“賢哥哥?”
賢靠近安成,這自第一眼開始,心中的唯一,再也不能放下的人:“在下也一樣,會一直在公主身邊。”就在一瞬間,賢對於高麗朝局有了新的計劃,無論如何,自己也等了那麼多年,皇浦家一定會做出精密安排。
安成雙睫含淚,這麼多年,為守護想要守護的人,像自己這樣的人,從來都隻敢謹小慎微,不敢有片刻輕鬆,該哭得時候不敢哭,該笑的時候不敢笑,時間長了,連自己也麻木了,以為這顆心早已在歲月的打磨中,沒有了知覺。
走在白夜的孤星人,這期間心酸苦楚,沒有誰知道,直到見到眼前的人,原來自己的心也會不規律的跳動,並且不受自己控製,儘管曾經有過抗拒、不安、猶豫甚至失落,最後,終於被眼前這個人帶出那片絲雨綿綿的白夜。
賢取下安成頭上落花,道:“你年歲還小,心思怎麼這樣重?”
安成心頭荏地不悅,噘嘴道:“賢哥哥當我還小嘛,父皇母妃都說我不小了。”
兩人閒逛許久,分彆時戀戀不舍,安成好奇道:“賢哥哥,你不問那日宮中那件事嗎?”
賢捏捏安成鼻尖:“為什麼在下要透過旁人的雙眼來看公主呢?”
安成心中好開心,與賢分彆,一路忍不住笑意。
蘭屏道:“公主這出宮一趟,心情好多了,奴婢和傲雪說多少笑話都抵不上世子隻言片語啊。”
安成驚訝道:“那是你們的笑話本就不好笑啊。”
馬車慢了下來,蘭屏掀開簾子,前方不遠處的不是耶律斜軫又是誰,安成麵色微變,輕聲吩咐:“不必停,撞過去。”
小黃門一邊呼喊離開,一邊駕駛宮車前進,安成一直盯著耶律斜軫,馬車愈急,直到近了,差點撞到那人,耶律斜軫仍一絲未動,安成隻得不耐煩吩咐:“停車。”
耶律斜軫沒有等來安成下車,蘭屏下車來問:“耶律將軍,你有何事攔我們宮車?”
耶律斜軫:“想見你們公主。”
蘭屏頭皮發麻,耶律斜軫卻催促蘭屏:“你去回她。”
回了安成,蘭屏又來回耶律斜軫:“公主不想見您,耶律將軍請回吧。”
耶律斜軫皺眉:“為什麼?”
蘭屏不悅:“還能因為什麼,我們公主不喜你唄。”
耶律斜軫驚怒,聲音提高了些:“你以為你的父皇就那麼願意見到你與高麗世子接觸,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安成心潮起伏,終於下了馬車,卻難掩盛怒,語帶嘲笑得問道:“耶律將軍很閒嗎,一有空就跟蹤本宮?”
耶律斜軫靠近,看著安成沒有笑意的微笑,仿佛雪花拂落,這般幽冷的少女,無情地收割了自己的感情:“公主可以當作是在關心。”
她的笑容潔不染塵,恍若瑤池仙子,眼神卻冰冷如萬年冰川,:“那真是多謝,不過我想,沒有任何人願意看到我與你接觸。”
耶律斜軫惶然始知:“這便是你疏遠我的理由,為什麼?”
安成呢喃著這三個字:“為什麼?”麵前的人不隻一次問過相似的問題,連自己也問過自己,認識此人至今,自己曾經多少是感激他的,猛然間,記憶被砸開一條縫,那日欖山柳樹下,想起發生過那件事,安成所感隻有驚怒和心有餘悸,轉身便要離開。
耶律斜軫伸臂擋住安成去路,安成看著耶律斜軫,這人外表霸烈坦蕩,自己對他殊無好感,他應該亦是知曉的,難道是自己沒說清楚:“我看不清你。”
耶律斜軫皺眉,這是什麼理由:“聽拓寧說,你的四姐陷害你?”
見有此問,安成神色略詫異:“沒事,你今日找我到底什麼事?”
耶律斜軫沒有說話,安成覺得被戲弄,轉身上宮車離開。
宮車轆轆,在禦道上越行越遠。
耶律斜軫耳邊響徹起氣吞山河的千軍萬馬的聲音,不同異國、部族的士兵的喊殺聲,最後都湮滅,在遼國百姓心中猶如不可摧毀的神人的耶律斜軫,從來不曾怯怕過什麼的耶律斜軫卻在安成麵前深覺不知所措。
從來不曾忘記,少年時在羅荒雪原的歲月,與叔父追逐雪狼的事,血月之下,枯樹之上,那個笑容清淺的女子,月光下,終有一人而出,猶如沙場血海中開出的聖潔白蓮,還有那年東海之上,一直以來,這隻是個幻影,直到遇見安成,耶律斜軫不肯淡忘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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