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禺山。
此山上多金玉,其下多水。有穴焉,水出輒入,夏乃出,冬則閉。山中有絕岩聳壑,茂林深篁,奇花異草不計其數。又有一條佐水,清冽甘甜,從山頂流下,蜿蜒向東南而去。此外更是溪流遍布,鳥獸成群,真是一片山明水秀之地。
而在一片密林之中,正有兩個女子在其中漫步。她們皆是衣著錦繡,舉止優雅,行步則有環佩之聲。兩人腳步輕盈,走走停停,不像是在趕路,倒像是來遊玩的。
“姐姐,你看這裡這麼漂亮,不如我們停下來,休息休息吧。”走到一條小溪旁,那個較小的女子,伸手拉住了另一位少女的手,輕輕搖了一搖。
“你呀,就知道玩。”金寧哪裡不知道她的心意,伸指輕輕點在金羽的額頭上,卻也停下了腳步。“好吧,那就休息休息吧。”
“嗯嗯,謝謝姐姐!”伴隨著一串銀鈴般的笑聲,金羽淩空而起,飄然向溪邊飛去了。
“這麼貪玩,到底還是個孩子。”金寧輕輕歎息一聲,抬手一拂,化出了紫檀桌椅,茶具香茗。然後她便坐了下來,靜靜地看著金羽玩鬨。她倒是忘了,她們姊妹當時一同出世,若說金羽還是個孩子,那她自然一樣,也隻是個孩子。
她們姐妹二人行走洪荒,本就是在遊山玩水,借此四處遊曆。而若是真要趕路的話,以她們的神通,又何必如此這般。
“姐姐,姐姐,你彈琴給我聽好不好啊!”不多時,金羽玩夠了,便飛了回來,拉著金寧的手又搖來搖去。
“好。”金寧輕柔的笑道,隨後伸手一點,就見茶具消失,桌上又出現了一張古琴,分五弦十三徽。
該琴造型古拙,整體形狀依鳳身形而成,其全身與鳳身相應,有頭、頸、肩、腰、尾、足。琴長三尺六寸五,按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寬六寸,厚二寸。琴體下部扁平,上部呈弧形凸起,分彆象征天地,以示陰陽調和。
金寧左手按弦,右手撥弦,泠泠之音響起,複又清唱道:
考盤在澗,碩人之寬。獨寐寤言,永矢弗諼。
考盤在阿,碩人之薖。獨寐寤歌,永矢弗過。
考盤在陸,碩人之軸。獨寐寤宿,永矢弗告。
······
一曲既罷,雲淡風輕,餘音嫋嫋,不絕如縷。
“姐姐,我們走吧。”
“好。”
“好歌,好曲!兩位美人,何必急著走呢?”金寧、金羽正要離去,樹林之中,故而走出了一個俊俏的男子。但在他眉目之間,卻有一絲邪意,不像個正經人。
“你是誰?”金寧麵色微寒,冷冷地問道。
“本王叫作元鳳。這整座南禺山,共方圓四十八億裡,都是我的地盤。”那男子驕傲地說道,又細細打量了金寧、金羽一回,隨即怪笑了起來。“不過,我這山中,還缺了幾位壓寨夫人。”
“倘若,我說不呢?”金羽語調平緩,但眼中卻閃過一道寒光。
以她的道行,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這男子的底細。他境界不過是煉氣化神而已,居然就敢以“鳳”為名,實在是不知死活。而占據了這麼一處小小的山頭,竟然也在這裡以“本王”自居,當真是井底之蛙,不見天地之大。
“小美人,你可看清楚了,本王乃是鳳凰!如今我鳳凰一族何等勢大,憑你們兩個,是要與本族為敵不成?”元鳳見金羽毫不猶豫地拒絕了自己,立刻惱羞成怒了起來。
隻見他發出一聲尖叫,隨即現出了原身,飛起在空中,乃是一隻異種,約有六千萬丈高下,身周五色彩雲飄蕩,還真與鳳凰有幾分相近。而與此同時,他毫無保留地將威壓釋放出來,顯然是打算用強了。
“凡禽俗鳥,也配自稱鳳凰?”
金羽見這元鳳如此賣弄,不禁冷笑連連,伸手淩空一點,便有一道五彩光華升空而起。
嘹亮的清嘯傳來,一隻絢麗神鳥舞於九天之上,周身五色備舉,高許六百億由旬。觀其形象,雞頭燕頷,麟前鹿後,蛇頸而龍紋,龜背而魚尾,又有三道尾翎,熠熠生輝,其長更在身高之上,飄在雲端,仿若七彩虹橋,不知其所往。
此神鳥,有六象九苞。六象者,頭象天,目象日,背象月,翼象風,足象地,尾象緯。九苞者,口包命,心合度,耳聰達,舌詘伸,色光彩,冠矩朱,距銳鉤,音激揚,腹文戶。小音金,大音鼓。行鳴曰歸嬉,止鳴曰提扶,夜鳴曰善哉,晨鳴曰賀世,飛鳴曰郎都。起在空中,延頸、奮翼、五彩備舉,鳴動八風,氣應時雨。其身具無上威儀,赫然正是鳳凰之形。
“你······你·······怎麼可能······”元鳳看見這神異的巨鳥降世,當即被嚇得跌落塵埃,瑟瑟發抖,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可他不甘示弱,定了定神,忙將雙翅展開,運起神通向上方一路飛去,欲要以居高臨下的快感,來奪回一絲顏麵。
元鳳的原型,與大鵬金翅雕有些淵源,雖說不會鵬程萬裡之術,可也差不了太多。更兼他法力高強,如今施展出飛遁之術,將雙翅輕輕舒展,便過了百萬裡之遙。
隻是金羽神通何等玄奇,豈是平凡仙靈可比,更彆說區區凡靈了。雖然她根本沒有認真,隻稍微露了一點點手段,但是也無比神妙。
元鳳奮起神威,一刻不停地朝空中飛去,這一飛,便飛了半日光景。但他清晰地感覺到,那鳳凰仍停留在遙不可及的蒼穹之中,自己飛的這段距離,與兩者之間的間隔相比,實在是微乎其微,等若於無。
元鳳有些心灰意冷,漸漸地就停了下來,終於抬起了頭,緩緩向上看去。可他距離鳳凰雖遠,但那鳳凰當真碩大無朋,縱使他用儘術法神通,卻也隻能看到一根羽毛上的幾絲紋路。
而這幾道花紋,在他的眼中,卻比那最為精妙的符咒還要玄奇無數倍。他還隻是看了一眼,便化作飛灰逝去,就此煙消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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