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蘆山範亦遇襲的消息被連夜送回火船,隔天,整個江湖都為之震動。
“火船幫滄浪堂堂主遭人夜襲重傷,到如今都未曾轉醒!”
“來襲之人一人獨戰四位堂主,全身而退!”
“四不敵一,火船堂主為何如此不濟?”
“嗬!你想個桃兒?那可是銅羅漢吳棲鳳!當然厲害!”
“吳棲鳳?就是少林羅漢堂三百年來獨一個的俗家弟子,一雙拳打穿羅漢陣的狠人?九江門金銀堂主的胞弟!嘖嘖,這是九江門討債來了啊——”
“好戲,難道少林也牽扯進來了!”
“不會不會,少林從不挑弄江湖爭鬥,多是平息乾戈,打殺火船幫的堂主怕是吳棲鳳那殺胚自個兒的主意。”
“這算什麼?九江門不也已經死了兩位堂主……”
“不止不止,九江門是一對父子兩位堂主兩條命,火船幫還差一個呐!”
“是啊,九江門鄭家父子死絕了,火船幫隻一個重傷,嘖嘖……”
“放心,沒完呐!”
“堂主都死了,誰還能壓下去,兩大幫要不死不休了。”
“都死了才好,有好戲看了!”
“噓——輕聲!”
“輕聲……”
“這江湖,怕是要變天了!”
少林武當泰,九江火船丐,三幫三派是江湖裡的六座雄峰,微微攪動就要天地變色,這次突然傾倒峰頭,怎能不引人主意?
這些大幫派就是江湖人的朝廷,這個朝廷製定了與上麵截然不同的秩序。上麵的朝廷信公,下麵的朝廷講義,上麵的朝廷有金鐫鐵律,下麵的朝廷有江湖規矩,上麵的朝廷一板一眼,下麵的朝廷快意恩仇。
對遊走四方的江湖人來說,官府不那麼管用,犯了事兒,包袱一裹,揚長而去,穿過兩個縣就沒人再追查了,等過幾年換了官老爺又堂而皇之地回來了。他們真怕的是江湖,是無休無止的追殺,大幫大派隨手甩一張罪帖,無數人或為名、或為利魚躍而上,非要奪他們項上人頭,天大地大再沒有容身之處。
如今兩個地下朝廷摩拳擦掌,皆欲除對方而後快,這等事,百年難遇!
老龍王的指示很快過來,來送信的是君子刀張威與木子。
二人本是易奢堂下的弟子。小盟主會上,張威不聽堂主安排,加上斷手成了廢人,易奢自此就和他疏遠,將他晾在一旁,這次協守也不曾帶他,不知道怎麼攬上了送信的差事。
李蓉蓉看著李闊海的信,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三張紙上隻各寫著一個字。
對於範大叔叔的傷勢,老龍王給了一個字:等!
對於是否報複九江門,老龍王給了一個字:忍!
對於接下來要做什麼,老龍王給了一個字:查!
等?木子解釋道,過幾日會有一個醫術極高的人來為範堂主治病。
易奢看著張威的斷臂,若有所思地冷笑。
忍,李蓉蓉明白,李闊海還不想和九江門徹底翻臉,傷人的是銅羅漢吳棲鳳,出身少林,和九江門並無直接聯係,就像火船未殺沒腳龍鄭天收,九江門懷疑卻拿不出證據,李夜墨殺鄭天養時也不是火船堂主。
灼熱的火焰已經快要撲倒臉上,可沒等燒得皮開肉爛,誰都不會離開。
老龍王先給銅羅漢吳棲鳳下了火船殺帖,擺出了火船幫的態度,吳棲鳳傷人,罪責在他身上,與九江門無關。
對於先前沒腳龍鄭天收的死,老龍王不願解釋,李蓉蓉也持相同態度。
此時,火船堂主被傷,馬上出來解釋、大叫誤會,旁人恐怕要以為火船幫怕了。更何況,兩幫積怨由來已久,鄭天收之死隻是引子,真正的矛盾在於火船、九江相距過近,嘉陵江上,伸個懶腰就到了對方的地界。
遠則和,近則傷!臥榻之下,豈容他人酣睡?不死一個,嘉陵江安能享受太平。
至於最後一個字,查!是要查什麼?
李蓉蓉沒有頭緒,範大叔叔受傷,要怪小公子開門揖盜與守門弟子玩忽職守,二人現均受處罰。守門弟子挑了腳筋,逐出火船幫,從此不許出現在嘉陵江百裡之內,以儆效尤。而小公子雖然動他不得,也被罰關柴房麵壁。
事到如今,不了也該了了。
張威悄聲提醒道:“小姐,前些天有人看到顧小公子給九江門送過信……”
“什麼!”
……
吳家四子,虎豹龍蛇。
老大金佛吳定蟬是拔須瘦虎,老二銀菩薩吳珂是圓眼悍豹,老三銅羅漢吳棲鳳是金角鱗龍,老四鐵金剛吳桐是灰線草蛇。
九江門隻得虎豹,未得龍蛇。老大、老二是大大有名的金銀堂主,但若論起本事,都還不及老三,卻都要勝過老四。
若依吳家老丈的話說,四子生而本領相同,不分貴賤。老大老二早些出生,各得本事,為虎為豹,老三老四一胎雙子,在腹中時候,老三貪心多沾了天資,老四謙讓敦厚不予計較,故而老三超凡入聖,自小學文學武均屬一流,而老四則委頓作了一條小蛇,名聲不顯,隻是輕功榜上第五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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