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曲、故事,幾乎都是說曆代將相君王、英雄俠義、才子佳人,高台上咿咿呀呀,熱鬨又快活,視角切換到高台下,才若有若無聽見,多少喑啞哭聲掩埋在鼓樂裡。
將相君王爭鋒下的卒,性命堆疊在一起也才占下史書上兩個方格,才子佳人裡的仆役,忙前忙後,勞碌終日,不過為了博其一笑!
若已知紅的是血,藍的是淚,白的是骨,叮叮咚咚敲擊聲裡儘是哀嚎,這戲裡的果真還是世上的人物嗎?站在地上望不著,是神仙才對,該飄在天上才對,千萬彆下來,這類奢遮人物最是招災惹禍。
“諸公,吳王闔閭是威震華夏的君王,伍子胥是曆數千載有數的賢才,要離也被慶忌誇作勇士,我隻問,這三人,將我害,與我的仇怨怎麼還?還是我嫁給要離合該死,不該對此生怨言?”
陳青衣向著眾人發問,人群頓時激憤,老百姓的價值觀格外樸素,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一遭,無非是人犯換成了朝堂上的老爺。
“殺!砍他們的頭!”眾人呼喝聲,連守城的兵卒都吸引過來。
陳青衣豎起三根手指,微微擺手,“事情已過千年久,春秋隻剩竹簡留,各位老爺知曉這樁冤案便罷了,我不傷他們性命,隻打其三鞭!”
奕難平立刻臉色難看:我一句沒有開口,莫名其妙要打我三鞭?
“鞭來了!”陳紅衣適時遞來一條紅手帕。
“多謝大老爺!”
陳青衣挪著蓮步接過來,提在手裡,另一隻手並指作劍,向奕難平一指,“咄!大人賜鞭,還不受綁?”
奕難平看了下輕飄飄的手絹,問道:“為什麼先打我?伍子胥和要離打完才能輪到我。”
陳青衣冷笑:“可笑!你是君王,你不先受打,安能輪到他們,一人三鞭,快打快好!”
奕難平也巴望著這兩兄弟趕緊結束鬨劇,雙手一伸,“那你打吧!”
陳青衣摸出一條繩索箍住奕難平的手,又順著後背打了結。
“這是乾嘛!?”奕難平向後縮了縮。
“怕你遭不住痛,沒有枷鎖,以繩結替代!”
陳青衣手指官兵道,“天兵在此,你怕什麼?你怕什麼?還能有人真敢害你?”
“老子不怕!”奕難平梗著脖子,答得很硬氣。
開什麼玩笑,我遭不住痛,就這手絹能打多痛?
陳青衣聞言又把繩子多緊了兩匝,在奕難平眼上蒙上黑布,口裡塞了個銅球,手一推,奕難平滾在地上。
“好了,如此,請大人和我一起打第一遍!”
陳青衣向陳紅衣做了個萬福,紅衣也飄進空地,一紅一青兩道身影,拳打腳踢,將地上的奕難平一頓胖揍。
圍觀眾人的傻了眼,看著痛苦翻滾的奕難平,連圍觀兵卒都在猶豫要不要阻攔。
“這不會是真打吧!”
“假的吧,他們不是一起的嗎?你瞧伍子胥和要離都沒有動。”
“那就是假的!”
“該是如此,這倆丫頭有本事,假打演得好似真打。”
“吳王闔閭才是有本事,假痛演得好似真痛。”
眾人心中疑問消了,連帶著還有些滿意,這三人作惡害了彆人性命,隻用手絹打上三鞭哪夠還清,這般胖揍他們才合乎道理。
二人先揍了約莫盞茶功夫,坐在奕難平身上歇了一陣,道:“第一遍打完,開始打第二遍。”
又是盞茶功夫,打完再歇一陣,“第二遍打完,開始打第三遍。”
第三遍打完,兩兄弟笑得很是開懷,向眾人一拱手道:“吳王闔閭是君王,是天下的表率,一切事情莫不由他而起,要揍就該揍他,我兩姐妹身子柔弱,還請過往君子幫忙,一起揍他。”
路人問:“我們不會唱戲,下手沒有輕重。”
陳紅衣道:“無妨,我們的吳王闔閭體格壯,大夥打完多給些賞。”
眾人了然,街邊也常有赤著臂膀,叫人拳打腳踢的藝人,都是熬練過的筋骨,尋常人打之不動。
眾人蜂擁上前打時,陳紅衣、陳青衣兄弟已經早早去了,直到有好心人見奕難平痛苦抽搐的身子實在可憐,這才叫停。
取出他口中銅球,奕難平一口鮮血吐出來,大罵著驅散眾人,叫飛奴兒和一隻手替他解開繩索。
抬眼找了一圈,沒見那對兄弟,奕難平知道自己這是被那二人擺了一道,再看飛奴兒和一隻手也有些不順眼了,人傀好用是好用,可就是腦子不夠,沒有指揮,看著主人被打也無動於衷。
罵罵咧咧起身,忽見一把大刀橫在他麵前,奕難平也是火了,抬腳一踢,登時大刀飛起,直插在城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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