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哥哥他……”
女孩抬頭,眼眸中含著淚,訴說著心中的不解。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那個模樣的他。”
摟住女兒的父親輕拍著女孩的後背,黑褐色的眼眸仿佛某種溫潤的墨玉。
“他是你的哥哥,也是我的兒子,這一點並沒有變。”
“無論是南鬱離,亦或者是魔法少女曼陀羅,那都不過是他人生中的一種麵貌,人活在世上,會帶上千萬張麵具,去應對不同的情況,而不變的是……”
“當他在家人的麵前,他會摘下虛偽的那一麵。”
“他從未真的想過傷害你,也從未真的想要遠離你,為了你,他付出了很多很多,至少從我這個父親的角度來看,他是一個好哥哥,也是個好兒子。”
“抱歉,這些年讓你們兄妹倆受苦了,是我這個做爸爸的,對不起你們……”
男人的聲音第一次變得沙啞,夕陽下,他的眼中微微泛著愧疚。
“所以這些年哥哥他其實一直都是在暗地裡默默保護著我,用他自己的方式陪在我的身旁,從未離開過,對嗎?”
女童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顫音。
驚淚劃過了她的臉頰,留下了兩行濕潤的痕跡。
嬌嫩的小手緊緊握拳貼於胸口,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不來源於自己的心痛,那種傷非己身,痛在己心的感覺第一次作用於她的身上。
哥哥,曼陀羅……一時間,兩人的身影重疊在了一起,熟悉的背影,熟悉的口吻,熟悉的感覺,他仿佛從未在過,又好像無處不在。
“這些也是事實。”
清冷的女聲好像將她的意識再一次拉回了那天的下午。
坐在辦公桌前的銀發少女用手捋開了自己的袖子,暴露出了那一手臂密密麻麻的傷痕,如蜈蚣猙獰,如電痕焦陋。
露出自己的傷口,她的臉上沒有悲痛,酒紅色的眸子平靜的宛若靜謐的血月。
她不惜以自己為親身案例,隻為告訴自己的妹妹,魔法少女背後的殘酷。
“我能給你的建議不多,所能說的也隻有那寥寥一句,無論做出什麼決定,永遠都不要後悔……”
離開時,最後的叮囑。
那是一位哥哥對於妹妹最深切的關心,卻又因為身份的問題,所能做出的最大的幫助。
南清瑤吸著鼻子,她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那種回首相望反應過來的恍然,過去的自己與現在的自己跨越時間的隔閡,視線接觸的一瞬。
那因冷漠,誤會堵塞的感情如洪水決堤般湧入心口,那玄之又玄的心靈感應在這一刻從斷路變成了通路,她捂著自己的胸口,感受著從臉頰滑落的炙熱淚滴,回想起那日自煙霧之中將自己護在身後的,令人安心的背影……
是啊,他從未離開過,他隻是換了種方式,一直陪在自己的身旁,愚蠢的是自己,直到現在,才發現這個問題。
“哥哥……哥哥……”
女孩終於不再壓抑自己的感情,嗚咽著,呢喃著這個口中最親切的稱呼。
場麵一度無比溫馨,隻是此刻外麵的天變了。
天際瑰麗的火燒雲變成了壓迫感十足的鉛雲,陣陣陰風刮起刺骨寒意,仿若一柄柄尖刀要將這片美夢洞穿,房屋在狂風中搖晃,好像隨時都會散架。
少女驚恐的蜷縮在父親的懷中,望著窗外自地麵一隻隻神奇的詭異“腕足”,“腕足”上睜開無數雙眼睛,死死的盯著房間中的父女二人。
“爸爸,外麵……”
女孩驚恐的伸出手指向窗外,男人看見觸手,眸子微眯。
“時間不多了,他也快到極限了嗎?”
“爸爸,你在說什麼?”
女孩既驚恐又疑惑,外麵的一切讓她感到害怕,陰暗的環境仿佛一頭看不到外形的巨獸,要將屋中的他們一口吞下。
“瑤瑤,聽著。”
男人扶著了女孩的腦袋,眼神中透著一股子認真。
“每個人在這世界上都是一條飄搖在海麵上的小船,小船一路上會遇到無數風風雨雨,大風大浪,那是人生中的挫折,無法避免的困難,但隻要有‘錨’,小船就不會在海浪中迷失方向,翻入海底。”
“‘錨’可以是任何東西,它可以是物,也可以是人,它是每一位魔法少女寄托於這個世界的信標,就像在絕望的黑暗中,那麼刺破陰暗的旭光,而你,我的女兒,你就是他的信標,是他的‘錨’,是他墮化卻依舊為人的證明!”
父親的話語好像連帶著某種魔力,牽動起現實中的畫麵。
無數的“腕足”從陰影的泥潭之中鑽出,卷住銀發少女光滑的腳踝,瘋狂且嘈雜的抑鬱聲仿佛要將人的精神逼瘋,銀發少女雙目無神,白皙的臉頰上一行血淚緩緩落下。
狂虐的風暴之中,她任由著自己腳底陰影的“腕足”將這具身體拖下深淵,泥漿淹沒了雙腿,淹沒了腹部,淹沒了脖頸,在即將淹沒少女麵部的時候,她的嘴角微弱的顫動。
她在呼喚,在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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