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羅溫柔的注視著眼前的少女，不再言語。
這副表情，這副場景，一如當年那般，彆無二致。
波斯菊緊握著劍的手在控製不住的顫抖，老師的聲音在他的耳畔不斷回蕩，她用那充滿愛意的溫柔之聲告訴她。
殺了她……
此刻，眼前之人，不管是幻覺還是真實之人，都已經不重要了，那一聲“動手”已如同尖刀紮入柔軟的心臟中般疼痛。
不，不能這樣做！
胸膛中的某個聲音，在瘋狂的呐喊。
殺了她，不要猶豫，就像老師所說的那樣，給予她解脫，這也一定是老師最願意看到的結局！
精神中另一道聲音，發出極致冷靜而理智的發言。
金發少女隻覺得自己的大腦如針紮般痛苦，體內的魔力伴隨著情緒的震蕩發生紊亂，若不是波斯菊自身所掌握的領域之力極為特殊，恐怕正常人在麵對這個難題之時，都會崩潰吧？
對自己最恩重如山親如母親的老師就站在眼前，但同時也不再是自己的老師了，她的體內蘊含著名為汙染的炸彈，隨時隨地都會被瘋狂的囈語奪取理智，變成殺人不眨眼的魔女。
責任與感情的矛盾在心內交織，不斷廝殺，胸膛中那顆不斷跳動的心臟，讓她感受到了如同被扼住，窒息煎熬。
怎麼辦？自己到底該怎麼辦？
十字劍上流轉的熒光忽明忽暗，光芒的閃爍就好似代表著波斯菊心中的萬般痛苦和糾結。
她從未設想過自己將麵對這樣的局麵，自己與老師相遇，如果老師還擁有殘存的理智，那她一定會傾儘全力的去救，哪怕這樣的選擇會帶來非議，哪怕這樣的決定會被他人指責……
這些她都不在乎，自己的一切本就是老師給予的，沒有老師，自己早就死在了那暗無天日的廢墟之下，在她的心中，老師不僅是老師，更是如同母親般偉大且唯一不可代替的存在。
如果老師已經完全墮落成了魔女，那她會壓下自己心底的所有悲傷與不忍，儘全力將自己手中的劍送入魔女的腹中，她會竭儘所能斬殺魔女，然後抱著老師的屍體，一同步入那黃泉之路……
但現在，她就像是一位敢在老母親僅剩最後一口氣之前回來的不孝之女，除了跪在病床前，眼睜睜的看著老師微笑著，驚醒的送她去解脫，自己什麼都做不到！
“我……”
金發少女的聲音中帶上了明顯的顫音。
下一刻，她隻覺得眼前一花，剛剛還相隔數十步的老師已近在咫尺，她的臉上還是帶著那溫婉的笑意，老師抬起雪白的柔荑，撫摸少女那張被痛苦與愧疚交織占領的俏臉。
“不要哭。”
“波斯菊是大姑娘了，哭花了臉蛋可不好看了。”
“況且……”
撫摸少女臉龐的動作突然一變，變成了用食指挑起波斯菊的下頜，指尖用力輕輕向上一抬，讓二人的目光完全對視。
“比起那家夥喜歡看你笑的模樣，我覺得你這丫頭哭起來的樣子也倒是我見猶憐呢～”
波斯菊麵孔上悲痛的表情霎時停住，她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輕捏自己臉龐的女子，明明依舊是那張熟悉的臉，她那雙不知何時化作猩紅色的瞳孔中卻洋溢著老師從來沒出現過的愉悅之花。
“你不是幻覺，也不是老師……”
金發少女的瞳孔短暫的失去了焦距，聲音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