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大周邊境,陵豫關。
寒風凜冽,黃沙漫天。
辰王府中歌舞升平,剛剛經曆了戎狄人又一撥侵襲的邊塞小鎮卻是一片愁雲慘淡。
十幾具青年的屍體一字排開,有的斷了胳膊,有的斷了腿,有的更慘,甚至連腦袋都沒有了蹤跡。
旁邊的村民們看著這些平日裡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大小夥子轉瞬間就在戎狄人的砍刀下成為一具冰冷的屍體,皆心有戚戚焉,旁邊的老幼婦孺們更是哭的天昏地暗。
有叫爹的,有喊兒的。
也有淒淒慘慘叫夫君的。
氣氛在刺鼻的血腥味中顯得格外凝重。
以往戎狄人也時常會來搶糧食。
但隻是搶東西,隻要不反抗,至少還不會傷人。可是由於邊境守軍的不作為,這些年來戎狄人的行為越發變本加厲,見到漂亮的女人就搶,見到行動敏捷的青壯年就殺。
他們每洗劫一次,對於附近的村子來說,都是滅頂之災。
就在這時,不遠處忽然起了一陣騷動,十來個人手裡拿著鐵鍬,簇擁著一個五十來歲的老者走了過來。
這老者姓張,從出生起就生活在這裡,因為小時候念過幾本書,頗有些見識,被推舉為鎮長。他的親生兒子也為了能再藏幾口糧食,在前年的時候被一個戎狄士兵給砍死了。
“鎮長!”
見到他過來,眾人全都圍了過去。
老者點了點頭。
他向著那十幾具一字排開的屍體看了一眼,隨即長長出了口氣:“大家都搭把手,把人埋了吧。”
旁邊一個麵色黝黑的婦人“噗通”一聲坐在地上,手拍著大腿道:“去年是我大兒子,今年又是我二兒子!兩個兒媳婦一個叫戎狄人搶走了,另外一個害怕自己跑了,如今就隻留下我和我老頭子,這日子還怎麼過下去啊!我也不活了!乾脆來個人把我也殺了算了!”
一邊說,一邊要往旁邊的一塊石頭上碰頭。
鎮長嚇了一跳,趕緊叫人攔住。
他抹了抹已經開始混濁的眼睛,用乾枯瘦弱的手一把抓住婦人的手:“周峰家的啊!你就不要再鬨了!我知道你傷心,可這在場的哪個不傷心!”
“你就說我吧,虎子也是我的唯一的兒子啊,他死的時候,都還沒有滿十八歲!還有我那可憐的閨女,出嫁那天生生叫十幾個戎狄兵糟蹋了!”
“但這有什麼辦法?”
“那些當兵的膽子比老鼠還小。”
“朝廷也不拿咱們這些老百姓的命當命看,拿咱們的命去給那些戎狄人墊馬蹄子!”
鎮長乾枯瘦弱的手上青筋畢露,像是在說服這個婦人,更像是在說服自己:“可就算如此,咱們也要活下去不是?”
說到這裡,他一把拉過旁邊一個大概四五歲的小女孩。
這小女孩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都快背過氣去了。
鎮長將小女孩的手塞到婦人手裡:“你要是真覺得孤單,就把這個小女孩收養了吧!否則她這麼小,一個人也隻能是個死!”
小女孩仰起一張臟兮兮的臉,抽泣道:“嬸子,你就讓我跟著你吧,隻要給我口飯吃就行,我什麼都會乾,你要是,要是不高興還可以打我出氣。”
小小年紀,在饑寒交迫下,早熟的過分。
婦人愣了愣,拉著小女孩的手,驀地號啕大哭起來。
…………
第二日,薛嫵再醒來時聽趙元琢傳來了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
昨天晚上,寧王沈煜在辰王沈燁府上暴斃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