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仿佛於無聲處聽驚雷,沈燃瞳孔皺縮。
連薛念的聲音落在耳中時也變得有些飄渺了:“隻可惜,就像我最終都沒有走到戎狄皇城一樣,沈建寧當時竟然也沒有選擇我。明明我都已經感覺到,他對我的寬容漸漸沒從前那樣輕易了,有時候我也會想,難道我跟你就真的注定錯過麼,怎麼我的義氣,在你這就用不出去呢?”
“可惜?”沈燃緩緩重複著薛念的這兩個字,眸中閃過晦暗不明的光,“薛子期,你應該明白,到戎狄去意味著什麼吧。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事,你覺得可惜?就算要撒謊,也該好好想一想再說吧。”
“彆人避之唯恐不及,我就一定要避之唯恐不及麼?”
薛念輕笑了一聲:“彆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東西,對我來說,卻根本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將軍百戰死,是死得其所。士為知己者死,那也一樣是死得其所。”
此言一出,沈燃也忍不住笑了。他有些玩味的品著這兩個字:“知己?”
薛念看著他,很認真的道:“對,知己。”
並沒有多餘的言語,但夜色中薛念眼睛亮的驚人,像極了杏花春雨下遙遙望過來的少年,一眼便是千萬載。
仿佛故人依舊在。
卻隻能空歎往事不可追。
沈燃下意識避開了他的目光,抿唇道:“就算你真的這麼想,薛遠道呢?你沒有想過他,你可是他唯一的兒子。”
聽沈燃提起薛遠道,薛念不禁失笑道:“陛下,你真了解我爹這個人麼,如果你真的了解他,就根本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了,他對皇帝,可不僅僅是忠心這麼簡單,他是愚忠,愚忠到連我這個親兒子都覺得很窒息。但凡你和先帝有人願意認真了解他一下的話,你們就會發現,其實我爹才是皇室最需要的那種臣子,他手上握了那麼多的兵權,可是他卻從來都不會違背皇帝的命令,而且他還是個事事身先士卒的大英雄。”
“你以為他會心疼我?當然,若有朝一日,有人把我的屍體送到他麵前,或許他也會吧,可更多的他還是會想,既然彆人的兒子可以犧牲,那為什麼他的兒子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