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麵前青年年輕到過分的臉,大祭司臉上已經變得僵硬的肌肉忽然很奇怪的動了一下,喉嚨裡發出一聲暗沉沉的笑。
雖然大祭司的位置已經提前讓給完顏楚楚,然而對方如今隻學到她真實能力的皮毛,她無疑還是這祭司殿說一不二的掌權人,當之無愧的大祭司。
她並沒有因為薛念的無禮而生氣,而是指著桌案上玉質的棋盤,溫聲道:“此處已經很難得像今天這樣熱鬨了,要不要下一盤棋?”
如果忽略臉上那些猙獰可怖的疤,此時她實在像極了一個溫和慈愛的長者,對桀驁不馴的小輩無限寬容。
這個老女人雖然脾氣古怪,卻果然是見過些大世麵的。
想到其他人身首異處前滿臉驚恐的表情,薛念把寒光閃閃的彎刀放在桌上,態度同樣溫和:“多謝邀請,但下棋就不必了吧,畢竟我今天到這來,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說到這裡,他頗為諷刺的一笑,殿中搖曳的光照在他臉上,如冰霜冷冽:“大祭司若是有這個心情,不如好好想一想自己的遺言,免得到時候含恨九泉,也算晚輩對前輩的一份心意。”
“話不要說的這樣滿。”
大祭司卻隻是自顧自的在棋盤上落下一枚白棋,淡淡道:“薛子期,你應該明白什麼是鳥儘弓藏,凡事留一線,日後才好相見,把事情做的這麼絕,是在斷自己的後路。阿燃那孩子究竟是個什麼性格我很清楚,他向來都是有求於人時才會願意對你好,等沒用了就過河拆橋。他不是值得效忠的君主。”
薛念隨手拿起一枚玉質的黑色棋子瞧了瞧,又抬手扔回棋盒裡:“挑撥離間?”
第二枚棋子落在棋盤上。
即使薛念沒有任何接招的意思,女人依舊自顧自的在棋盤上下起棋來。
她麵無表情的繼續道:“可你是。”
薛念挑了挑眉。
枯瘦的手指拈起第三枚棋子,緩緩向著棋盤之上按落:“薛子期,你是天生的帝王相,你注定要君臨天下。你以為異族是你的敵人,可來日你與皇族之間的戰爭才會使百姓生靈塗炭。”
話音落下,陰森森的冷風不知從何處吹過,光線驟然昏暗下來,殿中原本明亮的宮燈竟忽然毫無緣由的滅了一大半。說話的功夫,大祭司又接連在棋盤上落下了數枚棋子。
她緩緩道:“不管你信不信,祭司殿的推斷從未出錯。”
說到這裡,女人臉上忽然出現一絲詭異的笑。她蒼老沙啞的聲音中也帶了一絲似有若無的蠱惑:“你五六歲的時候,家中應該去過一個瘋道士吧。”
薛念沒說話,目光卻漸漸幽深起來。
這個女人的確沒有說錯。
他六歲的時候,家裡曾經來過一個遊方道士,說是要討口水喝。
薛夫人生性善良,當下就讓家丁把人請進來,設素宴款待。
可誰想那個道士一看到他,竟然滿臉惶恐的跪在地上,口稱“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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