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不知如何之時,門外突然進來一人,段霖回頭一看那人左手拿著兩三個炊餅,右手拿著一本書,低著頭正在飛速的閱覽,絲毫沒有看見段霖,一頭撞在他的背上。段霖趕忙伸手扶住,見他是兵部的人就想托他幫忙查一下梁羽的分配,查完之後那人就告訴了段霖他的兵籍,隨後段霖就給了他一錠十兩的大銀,他其實早就看出此人缺錢,內穿襤褸之衣,隻能啃食些廉價炊餅,定然是手頭緊缺之人。段霖處事之法便是缺錢給錢,有事求實,他也沒想到這十兩大銀正好解決他家的燃眉之急。
“那賢兄今日如此急切造訪,所謂何事啊?”
“數月前,你不是托我查找一個名叫梁羽的人。”
對呀,段霖近幾個月太過著急,都忘了還有這回事,便問他:
“確有此事,不過”
“昨晚寅時,有一封戰報傳來,皇上連夜召集大臣商議,北疆戰場的突厥人裡出了位戰神,名喚“封萬裡”,他憑借一己之力,連斬我唐將九人神勇過人,北疆的第一道防線‘關峽’已經失守,死傷慘重,幸存的將士退守到第二道關隘,皇上已經派童散將軍帶五萬大軍連夜趕路,支援北疆戰場。傳回來的陣亡將士名單之中,就有梁羽的名字,既然大人對我有恩,我便不能坐視不管,特此通報一聲,這便告辭。”
那人說完急轉身出了門去,頭也不回的走了,好像在提防著什麼,聽的這些段霖如遭雷擊,當初答應的話還沒有實現便不了了之了,他實在是不知道怎麼麵對死去的梁奉,自己一個人在堂中呆坐了良久,下了一個決定。
他先是去叫醒安自東,安自東睡眼朦朧的醒來,口中還含糊著:
“還不及破曉呢,叫甚啊,虞綾餓了呀!”
“沒有,隻是我要出趟遠門,兩個月便能回來。”
聽了他的話,安自東整個人一下子精神了,他什麼都想到了,就是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大為不解的追問:
“再有二月虞綾便會分娩,這節骨眼上,你抽什麼風啊!”
段霖一五一十的講了梁奉的托付,聽的他暗自神傷了起來,怪不得我們回長安的路上暢通無阻,當時我都懷疑是他們放棄了抵抗,不再阻攔我們幾人手中的證據,原來是有這一環的聲東擊西,真是令人唏噓不已啊。
“說吧,想讓我怎麼做。”
“不愧是我的兄弟,我需要你替我照顧虞綾這兩個月,軒曼和阿瑩都會幫助你的。”
“可我現在不就是在幫你照顧嗎?”
“我的意思是,我乾了什麼,你就也得乾。”
“啊,那我豈不是累死,再說了馬上就要生了,這時候你不在。”
“就兩個月,辛苦辛苦你,我一定趕在她生之前回來。”
“可是,這……”
安自東還是感覺不妥,關係再好,那也是你妻子,我不行的啊,哪料到段霖接下來的話直接說服了他。
“孩子生下來,先喊你爹。”
“好。”
見安自東答應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感謝之言,無以言表,轉身就回房間收拾行裝了,拉開收納衣服的櫃子,裡麵的衣服,整整齊齊的疊放著,不愧是我妻子,即使身懷六甲家務也照樣不落下。拿了一件青墨色的俠服,取一根發帶牢牢的係住他的長發,回頭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虞綾,心中滿是愧疚,輕俯下身親吻了她的麵頰,縱是心中有千萬般的不舍,自己也得去,人無誠而難立,言無信則難行。既然梁羽的名字出現在了陣亡將士的名單上,自己怎能視而不見,我二月之內一定回來。
心中默默對虞綾說,也是在對自己說,好讓自己能夠心安一點,拿出藏在房梁之上的丈八點剛槍,拂去上麵的灰塵,取下槍套,看著那亮閃閃的槍頭,一股熟悉之感湧上心頭,自從搬到此處,自己就封槍不在摻和江湖之事了,沒想到還有用的上的一天。扭頭看了熟睡中的虞綾最後一眼,毅然的關上了門。
戴上鬥笠,取一葫蘆,用長槍挑了,在安自東的目送之中隱入晨曦的薄霧中去,隻留下一個堅定的背影。
段霖一路北上,路上找一個馬販,想買一匹馬。
“你要買馬啊,我這可都是千裡良駒啊,你看看。”
段霖在他的馬廄裡轉了三圈,看看這個馬蹄,看看這個馬嘴,竟然沒有一個讓他滿意的。
那馬販見他一個也沒有看上,心中好生焦急,好不容易等來個客人,可不能讓他跑了。
“哎,這位爺,你是一個也沒有看上啊?”
段霖知道,這些馬中確實有不錯的馬駒,但不是他想要的那種,這些馬都是那些達官顯貴用來攀比顯富的商品,所以個個都是體態健碩,風姿綽約的駿馬,但段霖要去的可是北疆戰場,環境極其的惡劣,不是花架子應該待的地方。這時段霖目光落在了一匹被拴在馬車上的雪蹄黑馬上,那匹馬筋肉虯結渾身上下看不見一點的贅肉,四隻馬蹄又寬又大,粗壯的馬腿看的人心驚,尾巴柔順卻又顯出幾分的剛韌,甚合段霖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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