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祈霧還在睡覺，迷迷糊糊間好像聽到了開門的聲音。
翻了個身繼續睡，突然感覺脖頸間似乎傳來了一陣酥麻。
肩膀不自覺地輕顫，她微微蹙眉，仿佛有股溫熱的氣息在她肌膚上緩緩遊走，從頸後悄然爬升，掠過耳垂，輕觸唇角，最終定格在她的眉心，清晰而真實。
她倏地睜開眼，所有的困意瞬間煙消雲散：“沈透？”
眼前，沈透的臉龐近在咫尺，蒼白得近乎透明，甚至隱約泛著淡淡的青灰，眉宇間氤氳著一抹揮不去的病氣，嘴唇毫無血色。一股子病弱感在她驟然睜開的眼前漾開，即便如此，身上的一股衝天的桀驁氣息依舊難以掩蓋。
她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才上午十點。
微微蹙眉，她問：“怎麼這麼早回來？”
沈透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就說了三個字：“想你了。”
“了”字落下，伴隨著數日累積的思念，還有過去幾天的日思夜想的“那晚在她房間裡麵那個男人是誰“的困惑，沈透突兀地將嘴唇貼到靳祈霧的嘴唇上，而後很快，他的舌尖迅速侵入，攻城略地。
唇間傳遞過來陣陣涼意，靳祈霧呼吸一滯，本能地用舌尖將他的抵出去，接著，她一把推開他，即便是生病的沈透，力量依舊不容小覷，這一推並未能讓他後退分毫。
她頭往後一仰，然後，額“砰”的一下撞上他的。
沈透眸色微沉，手環上了她的腰，用力地將她撈進懷裡，“幾天沒見，這麼凶？”
“沈透，你先放開我，你這樣我喘不過氣了。”靳祈霧掙紮著說道，聲音不悅。
他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隻是更加用力地將她禁錮在懷裡，手上的力氣無不昭示著他這幾天以來積壓的疑慮和不安。
“霧，那天晚上在你房間的男人是誰？”
他不問倒還好，這一問靳祈霧冷笑，試圖再次推開他，但她越用力，他就越緊地抱住她。
靳祈霧眉心緊蹙，她從沒見過他如此不理智的一麵。
看得出來他生病了，也看得出來他在借著生病肆無忌憚地“要挾”她。
她下巴輕輕抬了一下：“沈透，你先冷靜一下，我們好好談談。”
沈透像沒聽見，隻是重複著：“告訴我，他是誰？”
靳祈霧深吸一口氣，用儘全身力氣掙脫了沈透的懷抱，坐到了床的邊沿，和沈透麵對麵地看著。
她冷眸睨著他：“在質問我‘那個男人是誰’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先解釋一下，那個接你電話的女人是誰？”
他有氣，她心裡同樣憋著氣，隻是之前一直在克製。現在他終於釋放出來了，她又何必示弱。
沈透一時語塞。
她再度開口：“首先，那天晚上我在廚房，你說的‘那個男人’根本不在我房間，我隻是因為失眠在廚房吃夜宵；其次，你所謂的‘那個男人’，是我表哥，我親舅舅的兒子。”
沈透眼中閃過一抹錯愕，隨後，似乎鬆了一口氣，原本急促的呼吸也漸漸平穩下來。
胸口輕微起伏著，靳祈霧質問道：“現在，輪到你了——那個接你電話的女人，是誰？”
她發誓，如果他膽敢騙她，她當場就收拾所有行李走人，回國，拉黑他，再也不見。
可是他沒撒謊，他說：“陸旖，我未婚妻。”
靳祈霧先是微微一怔，隨後反應很平淡，帶著細微的諷刺，輕輕說了句：“很重要的客戶。”
沈透本就病著，此刻，聽到她的話，頓時感覺眼睛酸澀不已。
他的答案沒有給她帶來任何意外，但她的平靜卻讓他始料未及。
或許她早就猜到了，或許她又沒猜到，但無論哪種情況，她都不該是現在這種反應——平淡、諷刺、不屑。
她明明什麼也沒問，可他卻兀自答著：“霧，我那天隻是碰巧在飛機上遇到她。她雖然隻是我名義上的未婚妻，但她畢竟是我發小，下飛機後，我順路送她去了目的地。後來，她錢包被偷了，給我打電話問錢包是不是落在我車上了。我當時沒留意，就出了車禍。她去醫院看我，幫我接了下午的電話。就隻是這樣。”
靳祈霧長睫輕顫，盯著他，重複了他的話：“就隻是這樣？”
沈透沒提他要陪陸旖看婚紗的事，一是他最後確實也沒陪她去看婚紗，二是覺得有些事情可以坦白，因為影響不大。但有些事情，哪怕不是出於真心，但一旦露出去，他將萬劫不複，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當然，他也沒提那輛撞他的車是蓄意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談不成生意的事。
這是他在來這見她之前就思考清楚的事情。
沈透點頭：“就隻是這樣。”
靳祈霧笑了笑，開口，語氣裡又是充滿諷刺：“騙鬼。”
連個“呢”字都沒加，仿佛就是已經認定了他在騙她。
“我為什麼要騙你？”沈透深呼吸，漸漸冷靜下來，他慢慢給她分析，“我在巴黎巴黎那場車禍的新聞，你肯定也看到了，事發時車裡就我一人。如果我真心想瞞你，根本沒必要告訴你接電話的是誰，給自己添堵。霧，我不想騙你，我隻想咱倆能好好相處。”
靳祈霧下意識地想嘲諷幾句，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樣爭辯挺沒勁的。
其實一開始，她和他在一起，就是一時興起，想找個玩伴兒，圖個新鮮。
既然從一開始就沒想過長久，又何必跟他苦苦糾纏？
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不如就活在當下，好好享受，等崔智善把沈透的債還了，她就跟他好聚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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