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前,馬超並未見過梁寧。
上次在縣公安局,還沒等馬超見到他,梁寧就已經被常務副局長秦永剛給送進了看守所。在副所長陳忠陽的帶領下,馬超和李剛來到了另外一間辦公室。一進門還沒等陳副所長介紹,馬超就已經熱情地伸出了手和梁寧打招呼。口中一個勁地表示抱歉,是自己這位局長沒有做好縣裡的治安工作。
身旁的李剛和陳忠陽都愣住了,彆說他們二位,就是梁寧自己也納悶。眼前這位可是堂堂正正縣公安局的一把手,哪怕是麵對縣委書記也不用這麼客氣吧。
麵對眼前這位大局長,梁寧也不敢托大,趕緊伸出雙手客客氣氣地回應馬超。當馬超問到為何會與一幫小混混發生糾葛,梁寧將今天東川鄉一行的目的向馬超做了簡單的彙報。馬超是什麼人物,一聽就知道其中的奧妙。
心裡正想著,此時腰間的手提電話響了起來,在這個年代,手機還並不普及。多數人都還在用著bb機,縣裡也就幾位主要領導配備了手提電話方便聯係工作。
馬超所轄的公安口比較特殊,所以縣裡也給配了一部。知道他這部手提電話號碼的人可不多,又是在這個時間段打來。馬超心裡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按下手機的接聽鍵,電話那頭隻說過了一句簡短的話:“放人。”接著便掛斷了電話。馬超知道對方說的放人當然指的不是梁寧,可要是把那幾個混混就這麼放了,自己這一趟就沒必要來。
這一下好了,把自己也給帶進了這攤爛泥裡麵,眼下真是進退兩難。李剛並沒有聽見電話那頭說的是什麼。見馬超接完電話以後有些失常的表情,提醒道:“馬局。”馬超回過神來,定睛看了一眼梁寧,梁寧此刻也在看著他。
馬超對身邊站著的副所長陳忠陽下達了命令,連夜對那幾個混混進行突審,快速地打開突破口,找出背後指使。剛才陳忠陽一直站在身邊,事情的經過雖然聽得不是十分清楚,但也聽了個七七八八。作為一個常年在公安口的人,又怎麼會不知道這裡麵的彎彎繞繞。
剛才馬局長接到電話之後的片刻猶豫,也明顯是遇到了什麼阻力。自己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副所長,這下恐怕是要灰飛煙滅了。想到這兒,陳副所長結結巴巴東拉西扯,開始用起了甩鍋大法。一會說要通知所長回來主持大局,一會又提出要縣局給予支持,總之說什麼都不願意接受這燙手山芋。
李剛心裡也很清楚,眼前幾乎就是一個死局。一切的源頭是沙川醫藥,而這家公司的背後有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張開大口,等著吞噬眼前這幾隻小人物。本能告訴他,要離開,離這張大網越遠越好。
他看了一眼馬超,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但是以李剛對馬超的了解,知道此刻他心裡也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馬超也才剛剛四十出頭的年紀,已經是縣公安局的一把手,再熬上幾年,怎麼樣也能是一個正縣級彆。可以說是大好的前途,如果卷入了這張大網,一切可能就都不好說了。
“怎麼?我這個局長說話不好使了,我下達的命令你們是都聽不見?如果你們懼怕黑惡勢力,就不該穿上這身警服,趁早脫下回去哄孩子吧。”馬超顯然是發了火,而且是下定了決心。
李剛從他的話裡聽出了對自己的不滿意,立刻轉身對一邊的陳忠陽說道:你要是覺得自己乾不了,去!立刻就去打一份辭職報告,脫下你這身警服。
陳忠陽見眼前兩位局長都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跟著眼前兩位,可能苟延殘喘兩天再歸天。可要是自己再推脫,恐怕立刻就得被眼前二位給送去取經。想來想去,多掙紮一天算一天吧。萬一真的出現什麼後果,這二位總不能袖手旁觀吧。想到這兒,把心一橫,一個標準的立正,伸手向著兩位局長敬了一個禮。
馬超又怎麼會看不懂李剛和陳忠陽的顧慮,看到他們跟著自己前途未卜,也不禁動了惻隱之心。放緩語氣安慰道,你們呢也放心大膽去做,真出了什麼簍子當然是由我這位局長去頂。
梁寧畢竟初出茅廬,對官場凶險沒有經曆過,看著眼前幾位這麼一折騰,也意識到這可能不是件小事。於是開口道“我想給我們局長打個電話可以嗎?”
當然可以,怎麼會不可以呢。
等就等你這句話呢。馬超心裡想著,立馬拿出自己的手機,把鄧伯倫家的電話翻出來遞給了梁寧:“來,就用我的手機打吧。”梁寧在電話裡把一天發生的事情和現在正在派出所,以及馬超局長的情況,向鄧伯倫做了一個簡單的彙報。
鄧伯倫在聽完梁寧說的情況之後,對梁寧說:“你現在和馬局長一塊,到我家,我家馬局長認識,哦,對了,李剛副局長願意的話也請他一塊來。”
鄧伯倫坐在茶幾旁的單人沙發上,望著眼前的四個人:“剛才我和市局的王局通了電話。”“王局怎麼說?”還沒等鄧伯倫把話說完,馬超就趕緊追問,可見他心裡也確實沒底。
“現在的情況比較複雜,從我們下手開始查沙川醫藥開始。他們背後的勢力就會慢慢湧現。這還隻是個開始,接下來還會麵對更多的事情和壓力。我們要有思想準備,也或者說,如果感覺頂不住,你現在就可以退出。你有沒有這個信心和勇氣啊?”這句話看上去是鄧伯倫在問梁寧。
一旁地馬超和李剛卻是坐立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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