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嬿婉作勢要走,淩雲徹卻大聲質問道:“榮華富貴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嗎?十數年的感情,竟都抵不過兩個月?你究竟有沒有心?”
“我沒有!我早就已經沒有心了!”
衛嬿婉平靜的表情也被打破,她近乎猙獰地看著他:“榮華富貴對我當然重要,生父早亡、家道中落,生母逼迫,幼弟頑劣。我早已深陷泥潭不能自拔,你又有什麼辦法?”
“可是,我們不是說好了,一起攢錢,我一定會努力上進出人頭地!”淩雲徹走上前去,扶住了衛嬿婉的肩膀,懇切地望著她。
“我等不了了!”衛嬿婉猛地將他推開,踉蹌了兩步,扶住宮牆:“你走吧,我們以後不要再見了。”
淩雲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衛嬿婉卻看也不看他,轉身就走。
望風的春蕾連忙跑了過來扶著她,兩人漸漸走遠。淩雲徹沉默地看著她們已經遠去的背影,整個人都垮了,幽魂似的在原地佇立了一會兒正要離開。
腳邊卻踩到了什麼東西,低頭一瞧竟是一支素銀簪子,做成了寶瓶狀,方便女子在上麵插花。
方才就他們三個在這兒,這簪子大概是嬿婉方才推開他的時候掉了下來。他想了想,還是將簪子撿了起來,心裡卻有些猶豫。
按理他最好是把這簪子交給趙一泰,讓他轉交;或是直接轉手賣了。畢竟人家已經是娘娘,說不準比起這根簪子更不想和他有什麼瓜葛。
但淩雲徹還在猶豫,他心裡那個去找衛嬿婉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逼得他來不及細細思考,全憑著一種強烈的不甘追了上去。
轉了又轉,一直繞到禦花園,淩雲徹在一個假山轉角正看見了不遠處的嬿婉主仆。隔著樹叢,他聽見那個叫春蕾的宮女有些好奇地問道:
“主兒怎麼不告訴淩侍衛您是為了給家中親人治病才這樣做的?”
淩雲徹立刻站住了腳,凝神細聽。
“有什麼好說的?”衛嬿婉臉色有些異樣的慘白,聞言諷刺地笑了,“說我為了給那兩個沒心肝的親人治病,不得不聽從純妃安排成了皇上的答應?還是說我當上答應的那天晚上,他們兩個就死的一了百了?”
“哈哈哈,太可笑了,我自己說出來都覺得自己很可笑。”
衛嬿婉笑得淚水模糊了雙眼,“這就是我的報應,哈哈哈…咳…咳,噗——”
“主兒!主兒!”這突然的變故讓春蕾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眼見衛嬿婉就要直直摔下去,她慌忙要去扶,卻還是慢了一步。
正在這時,從左側忽然冒出來了一個人,單手一把將衛嬿婉攬起來打橫抱起。
“淩,淩侍衛?”
“還愣著乾什麼,快去叫太醫。”
淩雲徹抬腳就要將衛嬿婉送去鐘粹宮,卻被衛嬿婉死死握住了他的手:“不行,不能叫太醫。”
衛嬿婉還在不停地咯血,眼神卻越發堅定:“放開我,我自己回去。”
“你已經這樣了,怎麼自己回去?”
“我是死是活,和你已經沒有關係……”衛嬿婉用力地喘了口氣,“你若再不放開,我回去就自儘。”
淩雲徹沒料到她話說得這麼絕,然而他端詳了下嬿婉的神色卻發現對方竟然是認真的,淩雲徹掙紮良久還是不情不願地放下她。
“多謝淩侍衛,我們走。”
淩雲徹聽著她冷硬的話,心中滋味卻不似方才那般劇痛,而是變成了一種更加綿密,更加酸澀的陣痛。
他很想告訴嬿婉彆演了,你方才的話我都聽見了。可他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淩雲徹的腦海裡不斷回放方才的那段記憶,嬿婉那絕望蒼白的表情,還有她嘲諷的笑容不斷在眼前閃現,最終都化成了濃濃不甘和喪氣。
如果不是自己不爭氣,如果他不隻是一個冷宮侍衛,如果他能拿出醫治嬿婉母親和弟弟的錢,他們兩個就不會走到這一步,嬿婉也不會永遠被困在這座牢籠。
然而現在木已成舟,即便他追悔莫及又能如何?就算他從此以後發奮圖強,也不可能與嬿婉再續良緣。
他已經徹底的失去了她,那麼或許不去打擾,的確是對他們兩個最好的結果。
淩雲徹心裡默默告誡自己不要去打擾,右手卻死死握著那支寶瓶簪,始終未曾開口歸還。
……
“淩雲徹,淩雲徹?”
入夜,穿著一身棉衣的如懿透過門縫看去,隻看見這個一向熱心俠義的冷宮侍衛此刻靠著牆,卻像一條喪家野犬。
“乾嘛?”
淩雲徹踉蹌著走到門邊,猛地坐了下去,激起地上一層灰,衝天的酒氣隔著大門都將如懿熏得夠嗆。
她一邊把包裹從門下遞過去,一邊打量著他:“你這是喝了多少?”
“關你什麼事?話這麼多。”淩雲徹嘟囔兩句,把包裹隨手擱在一邊,又猛灌了一大口。
“一個人在這種地方喝悶酒……你情感受挫了?”如懿在冷宮裡整日也沒什麼事,淩雲徹好歹幫了她們這麼多忙,她便也出於好心和好奇問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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