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帶回景仁宮，一日一夜，終是沒了搶救的可能。
皇後再難以相信，也終究無法改變事實，太子，薨了。
很快，鐘聲響起，太子被送回太子府，府中掛起了白綾。
整座洛城，都仿佛拉起了一層陰霾，低低沉沉的讓人周身冷氣都更凝重。
太子向來公正仁德，在民間聲望極好，他做儲君，百姓心安，卻沒想到天妒英才。
二皇子昨日跟著進了宮，晚上沒有留在宮中的資格，便隻能回府，但一夜未眠。
李茹看在眼裡，心疼不已。
人人都說皇室無父子兄弟，也人人都說，二皇子是最盼著太子薨世的人，更有人說，太子兩年一場大病，便是二皇子下的毒。
可是整整一夜，看著二皇子紅腫的眼睛，她清楚的感覺到了太子這個長兄在二皇子心中的地位。
“您睡會兒吧。”李茹看著躺在小榻上睜眼到天亮的人，輕聲勸道。
二皇子眼珠子轉了轉，開口的聲音沙啞，“阿茹，他終於走了，可我怎麼這麼難受呢？過去的兩年，我盼著他死，甚至詛咒他死，可是他怎麼真的就死了呢？”
“阿茹，是不是我少詛咒他兩句，他便不會死了？”他抱著李茹哭的像個孩子，自責愧疚和悲痛將他整個人吞噬。
“這不是你的錯。”李茹也跟著紅了眼，輕輕拍著丈夫的肩膀。
懷孕的事情，也無從開口。
外麵太監來報，太子送回了太子府。
二皇子夫妻也早都聽到了鐘聲。
“我去送送皇兄。”二皇子放開了妻子，起身淨麵。
等夫妻二人到了太子府門口，三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也剛從宮中趕了過來，還有兩個依舊膽子很小的公主，和站在那裡比公主看起來更有氣勢更尊貴的華予郡主。
幾個人都換了素服，對視一眼，以二皇子為首，進了府中。
雖然很多事情都有宮人操持，不用他們親自動手，但兄妹幾個，還是站在了靈堂前，仿佛他們也隻是民間最尋常的兄弟姐妹。
南三所的雪人，隻肚子沒有頭，隻是幾個大圓球並排的站在那裡，昨日太陽一照，朝陽的地方已經融化，坑坑窪窪的缺了很多美觀。
昨日宮中許多的地方都清理了大雪，唯獨此處，依舊是前日兄弟幾個胡鬨一番之後的模樣，有些地方的雪已經化了，然後又結成了冰，今日太陽一出來，又化成了水。
而鐘粹宮的雪人，依舊是披著那貂皮大敞，完好無塤的佇立在庭院中，早上的時候，‘杜懷夕’還拿著細細的毛刷圍著雪人轉了一圈，將被風吹的不好的地方刷了刷。
太子薨，昨日皇帝也沒來，今日更是悲痛的早朝都免了，聽聞一個人呆在養心殿沒有出來。
賢妃煮了湯送去養心殿，沒能進去，隻能拎著放冷了的湯回了休元殿，整座宮中也儘是低沉氣壓。
德妃主動去了淑妃那裡，氣氛也很沉重，兩個人坐在那裡，久久無言。
“他若是長久下去，合該是個明君的，就像是皇上年輕的時候一樣，一心為民，造福百姓。”淑妃終於動了，沒有情緒波瀾的說。
德妃沉默點頭。
“聽宮裡說，阿茹有喜了。”淑妃又道。
德妃再次點頭，“不太是個時候。”
淑妃掀了掀眼皮，看心情低落的人，提醒道：“皇室十年無子，阿茹此時有喜，說不好是幸還是禍，你這個做長輩的，多留點心思，太子之事，已成定局的，活著的人，要往前看。”
德妃繼續點頭，突然抬頭看過去，說，“前日裡，她很開心的喚我彌菲，同我說阿茹有喜了。”
淑妃無波無瀾的神色終於動了動，勾了唇角，“她最是有一國之母的風範，是榮耀，也是枷鎖，或許日後，她能放下，過的輕鬆些，而你，莫要步了她的後塵。”
德妃一怔，艱難的扯動嘴角，問，“皇上更偏寵老三，老四又有軍功在身，真的會選隻占了年長的老二嗎？”
……
“太子要停靈七日，皇上已經三日未出養心殿了，隻有福公公送了素食進去，聽聞也沒怎麼動，這樣下去，身子怕是要受不住的。”‘杜懷夕’看著自己院中的大雪人自言自語的說。
和往常一樣，會用細細的毛刷掃帚將雪人身上不平的地方清理。
這幾日天氣好，南三所的大雪球開始化了，風一吹，坑坑窪窪的更厲害，而她鐘粹宮的雪人，厚厚的貂皮披風擋住了大好的陽光，幾乎沒有什麼變化，當然，南星和錢運來後麵堆得那兩個，也都慢慢回歸大自然。
“煮點甜湯，本宮送去養心殿，看看陛下。”‘杜懷夕’笑著站上凳子，將雪人的鼻子，嘴巴和眼睛等裝飾都拿了下來，朝著身後扶著凳子的南星道，“一會兒，甜湯就用這兩個煤炭煮。”
南星最是聽話，笑著用早就準備的布袋都接了過來，問，“甜湯要不要放蘿卜？”
‘杜懷夕’笑著瞪了她一眼，南星調皮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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