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軍刀雪白鋥亮,沿著刀鋒掉下好長一截蘋果皮,削到尾,也沒有斷。
乳白色的果實被虛握在掌心,劈開,一分為四。
汁水濺到手指上,香氣很甜。
lee挖掉中間的核,刀尖插了一牙果肉,喂到瓦西裡嘴裡。
瓦西裡享受著衣來伸手水果來張口的美好生活,從心裡一直美到臉上。
但在腦子裡隱隱過了一遍這場景。
竟覺得又詭異又覺得頭皮發麻。
上次撤回時,軍醫在飛機上給瓦西裡拔除了子彈,回到亞利伊勒,就住進了醫院。
然後就被lee當菩薩一樣供起來。
瓦西裡躺在床上,胸口包的像個木乃伊,嘴裡嚼著蘋果,眼睛往lee那邊斜,蠢蠢欲動地往他這兒打量。
lee一邊喂他,一邊自己也在吃。吃完蘋果後,將白色紙巾疊起來,包住刀鋒,橫拉一拤。
看上去還是老樣子。
黑襯衫搭配西褲,卻總給人一種散漫的感覺。
也許是領口大敞開緣故,眉目間桀驁輕佻裡藏著從未有過的頹。
瓦西裡想,那頹一定是錯覺。
以前他們受傷像家常便飯,也沒見過lee對誰這麼小心翼翼。瓦西裡一時間被寵上了天,有點不習慣。
看lee就跟看他被奪舍了似的。
“哥。”他喃喃的叫了一聲。
lee他的眼睛微眯著,點頭。額頭的發梢與睫毛輕輕碰觸。
“嗯?哪疼?叫醫生?”
那語氣,太溫柔了。
溫柔的……瓦西裡渾身起雞皮疙瘩,牙齒都要酸倒。
眼珠子骨碌骨碌瞎轉。
“哥,水果吃太多,想尿尿。”
lee平靜地聽。
“要人扶著。”
空氣裡凝滯著明晃晃的尷尬。
lee抬眼,認真看了眼他。
就在瓦西裡以為他不會有所動作時,鬆了口氣。
lee卻果真站起身,慢悠悠的繞到一邊。
此時瓦西裡眼睛瞪的比貓眼睛還圓。
他還真準備扶自己尿尿?
卻見lee雙手插兜,懶懶抬腳。
眉毛往下一壓。
猛的一腳,病床被踢出一米開外。
“真蹬鼻子上臉了吧!要我給你把尿是不?要不要我給你喂奶!”
這一腳過去,呼吸機點滴瓶,各種電線管子扯斷了一地。
報警器發出刺耳的呼叫聲。
很快,門外便響起了一串淩亂的腳步聲,並離病房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