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把薄司澤叫了出去。
空氣濕悶,陽光透過雲層灑下,地麵上卻偶爾落下幾顆豆大的雨點。雨下得緩慢而細膩,正是一個適合聊天的好時光。
兩人站在走廊下,馬克遞給薄司澤一支煙。他們雙肘搭在陽台邊緣,抽著煙,思緒紛飛。
馬克簡單地提及了目前麵臨的一些情況,語氣輕鬆卻透著幾分緊張。“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薄司澤望向前方,微微眯起眼睛,頭微微仰起。“沒什麼特彆的打算,不過阿克薩有意招攬我。”
他淡淡地說道,馬克不由得側目望向他。“所以……?”
這並不讓人意外。薄司澤的能力毋庸置疑,他不僅擅長籠絡人心,戰術和格鬥方麵更是無可挑剔。這樣的優秀人才,誰不想要?然而,正因他難以控製,大家又對他心存忌憚。
但從始至終,馬克並沒有責怪薄司澤突然改變主意。
兩人一起經曆了太多,經曆的事情多到馬克從未認真考慮過未來的模樣。
lee想做什麼,問馬克願不願意跟著,他便點頭答應,毫不猶豫地跟著去做。
這些年,他們一直配合得很好,始終如一地走過來。
有時,馬克也會思考,他們的結局究竟會是怎樣的。然而,答案總是模糊不清。
在雇傭兵的世界裡,能夠善始善終的人並不多。
那些僥幸安全退役的人,往往身上都帶著一身傷病,留下了精神和肉體上都難以磨滅的痕跡。
而這些沒死在戰場上,拿著用命拚了一輩子的積蓄的退役人員,又有一大部分因為無法適應平淡生活,用毒品和賭博麻痹神經,最終渾渾噩噩的暴斃。
所以,未來在他們這種人身上是沒有意義的。
對他們而言,真正有意義的隻有當下。
馬克頓了頓,沒能說出下半句。
薄司澤明白他的意思,捏著煙嘴,指尖的煙頭火星閃爍。
“彆怪她,跟伊萊莎翻臉不完全是因為她。我有分寸的。”
薄司澤淡淡地說道,口中白色的煙霧緩緩飄散。
馬克驀然一笑。
這時候還曉得為小貓開脫。
不過……
“我知道你這場仗打得不爽快。你以為現代戰爭隻是軍隊與軍隊之間的較量,但你沒想到迦南美地是如此喪心病狂,他們從未把普通老百姓當人,而是視作奴隸、牲口、牛馬。”
作為戰爭工具的lee也好,馬克也罷,不過是這場權力遊戲中的棋子。
高層們坐在看台後,冷眼旁觀,關心的隻是自己的利益與權力,其他的一切都顯得微不足道。
這場戰爭從來都無關正義、自由與人權,而是強國霸權的私欲。
其實,關心好自己的事情就足夠了。
隻不過,這一場仗一路打來。
哈迪遜那些寒門出身的軍士,負隅頑抗。
身為敵人,你不得不乾掉他們,但身為對手,你又不得不敬佩他們為信仰獻祭的不顧一切。
這一回交手,讓薄司澤意識到自己在戰略上對人的信仰的疏忽。
哈迪遜缺武器、缺錢,明明是個很好的機會一舉拿下,但疏忽了“哈迪遜”這個雜牌武裝組織裡,最不缺的就是“卡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