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晏殊緊緊地跟隨著方小柒,兩人一同來到了鐘離府的祠堂。踏入祠堂那一刻,一股莊嚴肅穆的氣息撲麵而來。
隻見方小柒毫不猶豫地向前衝去,然後“撲通”一聲跪倒在了蒲團之上。她麵向牆上懸掛著的畫像,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每一次磕頭都發出清脆而沉重的聲響,仿佛要將心中所有的情感都傳遞給畫中的那個人。
“娘!您終於可以安息了。女兒不孝,這麼久才回來見您。就在剛才,其實我本可以救下那個女人——秋娘,但最終我還是選擇了不救。”
“一想到她當年對我所做過的那些事情,我的心頭就燃起熊熊怒火,充滿了怨恨之情。而且,因為她的緣故,還害得娘您失去了寶貴的生命,這讓我無論如何都無法原諒她!”方小柒一邊訴說著,淚水一邊止不住地從眼眶中滾落下來。
此刻,方小柒的內心正在經曆一場激烈的掙紮。作為一名公家之人,她自幼受到公正廉明、禮法道德等觀念的熏陶,深植於骨髓之中。然而,麵對曾經傷害過自己和母親的仇人,她發現自己竟然狠下心來放棄了拯救對方的機會。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方小柒覺得自己沒有出手相救也許是為了秋娘好。畢竟,如果秋娘落入爹爹和哥哥手中,恐怕將會遭受更為殘酷無情的折磨與懲罰。可是,這樣的想法並不能完全平息她內心深處的矛盾和糾結。
就在這時,喬晏殊緩緩地走到方小柒身旁,他輕輕撩起衣袍,同樣虔誠地跪了下去,並對著畫像上的人認真地磕了三個頭。抬起頭時,他目光堅定地說道:“伯母,請您放心吧。雖然您已經離開了人世,但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小柒,絕不會讓她再受到任何委屈和傷害。”
說完這番話後,喬晏殊伸出手輕輕地搭在方小柒顫抖的肩膀上,給予她無聲的安慰和支持。
方小柒哭得精疲力竭之後,不知不覺間竟然就這麼靠在了喬晏殊那寬厚溫暖的肩膀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方小柒悠悠轉醒的時候,發現外麵的天已經大亮了,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了床上。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來,揉了揉眼睛,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這裡並不是昨天待著的地方,而是回到了方家自己熟悉的房間裡。
就在這時,一陣隱隱約約的說笑聲從門外傳來。方小柒皺了皺眉,一邊輕輕地揉著還有些發疼的太陽穴,一邊緩緩地下床穿上鞋子,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剛一走到院子裡,方小柒便看到鐘離睿淵正與父親方圓相對而坐,兩人圍坐在一張小圓桌旁,悠閒自得地喝著茶,談笑風生。
“你可算是睡醒啦!灶房裡麵給你留了飯菜,趕緊去吃點東西填填肚子吧!我跟你父親啊,正說著你小時候那些有趣兒的事兒呢!”方圓滿臉笑容地看著方小柒,親切地招呼道。
方小柒一時間有些茫然無措,完全沒有搞清楚現在到底是個什麼狀況。她瞪大了眼睛,心中暗自嘀咕:“我不是應該還在鐘離府嗎?怎麼莫名其妙地就跑回自家來了?”
然而,還沒等她想明白其中緣由,方圓見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根木頭似的發呆,又忍不住笑著催促起來:“你這孩子,傻愣愣地站在那兒乾啥呢?難道不覺得餓嗎?”
被方圓這麼一問,方小柒這才回過神來,下意識地點點頭應道:“嗯,餓……”說完,她不再多想,邁開步子快速朝著灶房走去。
“先生,您瞧瞧她那副傻乎乎的模樣兒!”方圓嘴角上揚著說道,儘管嘴裡稱方小柒傻,但那話語中的寵溺之意卻是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來。而此時,鐘離睿淵同樣以寵溺的目光凝視著方小柒漸行漸遠的背影。
方圓憶起往昔,不禁輕笑出聲:“想當年初見這丫頭時,她又瘦又小,活脫脫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當時啊,我瞧著她那樣子,隻當她是個小男孩呢。”
“那時我都這般年歲了,心裡琢磨著怕是沒哪個女子願意嫁與我為妻啦。尋思來尋思去,倒不如領養這麼個孩子,也好讓他伴我度過餘生。再者嘛,把我這身微末技藝傳授於他,日後起碼能混口飯吃,不至於流落街頭行乞度日。”
說到此處,方圓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了:“您是不曉得哇,這小家夥起初就跟一隻炸了毛的小野貓似的,任是誰膽敢靠近她半分,她立馬就會張牙舞爪地撲上來,凶得很呐!”
“不過好在我費了好大一番功夫,好不容易才獲取了她的信任。然後我便告知她,打算收她作義子,並教給她一些生存的本領,如此一來,往後她就無需再依靠沿街乞討過活啦。”
緊接著,方圓像是想起什麼有趣的事情一般,笑得前仰後合:“嘿喲,結果這丫頭聽完我的話之後,二話不說,‘撲通’一聲,腦袋就重重地磕在了地上,脆生生地喊了我一句‘爹’。”
“我這一聽,哎喲喂,咋竟是個女娃兒的聲兒呢?可人家都已經開口叫爹了呀,我總不能出爾反爾不是?於是乎,我也就順理成章地將她帶回了家。”
“您是不知道啊!她簡直就是天生當仵作的好苗子。記得我頭一回帶她跟著我去現場,讓她給我打個下手。一般人看到那恐怖的屍體都會嚇得臉色發白、渾身發抖,但她卻完全不同!”
“她不僅毫無懼色,甚至還能鎮定自若地走上前去,開始仔仔細細地檢查起屍體來呢。而且呀,她檢查得可比我還要更認真、更細致哩!”
方圓興奮地講述著,根本沒留意到鐘離睿淵的臉上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之色。
此時,方小柒已經喝完了整整三大碗白粥,這才心滿意足地放下手中的碗筷,慢悠悠地從灶房中走出來,然後也大大咧咧地坐到了那張圓桌上。隻見她一臉迷茫地問道:“我……我是咋回來的呀?”
聽到這話,鐘離睿淵趕忙搶著回答道:“昨日你實在是累壞啦,在那祠堂裡麵不知不覺就睡過去了。殿下擔心等你醒過來之後會吵鬨著要回到這邊來,所以他乾脆就親自把你給送回來了。”說完,鐘離睿淵偷偷抬眼觀察著方小柒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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