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啞然,安靜得掉落一根針在地上都能聽得清楚。
然而王大人,依然負手而立八風不動,目光如炬死死望著莊先生,氣吞山河咄咄逼人。
半晌,才又滿麵輕蔑不屑,言辭銳利如尖刀,繼續一字一頓道,“因此,此時倒想反問先生一聲……”
“本官今日,言及先生此兩大罪狀,你莊書墨是認,還是不認?”
一聲冷哼,“更彆提先生……嗬,倒是好一位德高望重,自詡已窺得聖人真傳的大家名儒。”
“十九年,花費足足十九年呐,可謂是嘔心瀝血鞠躬儘瘁,為上古著典《雜草集》做論注,終於成書《雜草集論注》,被天下學子競相追捧奉為至寶。”
“倒是好生令人感動!”
話鋒一轉,又一聲厲喝,“可暫且不論,那《雜草集》,通篇就一個論調,君子之德,重在修心。”
“卻忘了,德之修心,當更重於行。心中有君子之德,卻不重在約束行為,不以自身為彰品,那又與那些成天滿嘴仁義道德,背地裡卻一肚子蠅營狗苟的偽君子,有何區彆?”
“虧得莊先生,還洋洋灑灑幾百萬字,為其逐字逐句作注,還自我陶醉,沾沾自喜,自詡為開宗立派的大家!”
“可在本官看來,那算不得聖人正道!”
“因此,本官再罵先生一句……”
“你莊書墨這位大儒,虛有其名,徒有其表,你又認還是不認?”
頃刻間,偌大的書堂內,變得一片死寂,空氣壓抑得似乎都快凝結。
那群太子府侍讀與史官,一個個卻是呆若木雞。
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再齊刷刷望向這邊,一時間誠惶誠恐得,再連大氣都不敢出,那是一種滌蕩靈魂的震驚。
雖然絕大多數,都抱定著看熱鬨不嫌事大幸災樂禍的心態,而且對這位為朝廷社稷屢建奇功名揚天下的新任太子伴讀,或多或少早有耳聞,也深知這絕對不是個輕易好招惹的主……
可如何料得到,事態轉眼竟已到了如此地步?
前方台上站著的,那可是幾乎與李舍人齊名,連天子見了都得敬畏三分的京城名儒呐!
這樣的人,誰不是把名聲與臉麵,看得比性命還重要?
竟然當眾被這樣一番劈頭蓋臉的臭罵!
殺人先誅心,也莫過於此呐!
而且還罵得如此聲色俱厲,那是一點情麵也不留啊!
最起碼,那好歹也是太子府官銜最高的當朝大員呐!
這位新任太子伴讀,是不是太膽大狂妄了些?
而與此同時,卻見台上莊先生,麵色已是難看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