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隆帝並沒搭理趙王爺的話茬。
隻是歪著腦袋訕訕望著王修,眉頭緊擰著,嘴巴微張著,神情呆滯。
一時間,還真有種不知該雷霆大怒還是該捧腹大笑的荒誕感受。
這混賬小兒,腦子怕是或多或少有點啥毛病吧?
不就是今天上午,在太子府內,將那太子師莊書墨一通劈頭蓋臉字字見血的臭罵,鬨得沸沸揚揚滿朝轟動,一心想為自己開脫辯解嗎?
可是說實話,他景隆帝聖駕親臨國公府,的確打定著趁酒足飯飽之際,順帶敲打敲打這狗東西的主意。
畢竟這貨,如今早已把自己混成了滿朝文武的眼中釘肉中刺,再頂著個恩科副考官的職務,所有人可都眼巴巴看著呢。
不然,誰知道過兩天,他又會惹出什麼禍事來。
但說到底,朕也沒想過要治他的罪啊。
否則,現在他還能逍遙自在坐在這裡大塊吃肉大碗喝酒?
朕敲打垂訓兩句,你老老實實聽著,然後認個錯表個態,這事不就過去了嗎?
大家臉上也都好看!
至於如此長篇大論胡攪蠻纏的嗎?
又是將那莊書墨批得一文不值的,又是大談特談什麼才叫一個合格儲君,又是扯到太子府的建製上……
累不累啊?
關鍵吧,這小子還真不是一般得神奇。
明知道他就是在插科打諢強詞奪理,可偏偏一番誇誇其談下來,聽著還讓人覺得挺有道理,句句都是安邦定國的真知灼見。
唯獨,前麵聽著還一本正經,可越到後麵,就越說越離譜玄乎了。
什麼萬裡黃沙與汪洋大海之外,極可能還存在著一些未知的強大國家與肥沃土地。
什麼走出去賺進來的。
捫心自問,朕還是皇子,少年鮮衣怒馬之時,也不是琢磨過這等虛無縹緲之事,也曾胡思亂想過,天外是否還有天。
可千百年來,暫且不論民間傳聞,至少流傳下來的各種史書典籍,是沒什麼記載的。
也好意思信口開河胡咧咧,言什麼黃頭發藍眼睛。
若真有人長得這副鬼樣子,那還算是個人嗎,走在大街上,還不得被當做妖怪活生生打死?
這些統統也就罷了……
居然還惦記著,利用茶壺燒水時水汽推動茶壺蓋上下跳動的原理,研製出那什麼狗屁蒸汽機呐?
與那禮部尚書唐明之子唐子聰,兩個瘋子湊在一起,是活在夢中無法自拔了,醒不過來了?
暫且不論,從古至今,哪有車輛舟船不用人力畜力的道理?
據朕所知,自那所謂蒸汽機研究所建立,唐子聰率領著近百名助手夜以繼日地投身其中……
到現在也快一年了吧,你真金白銀投進去也至少四五十萬兩了吧。
結果,研究出個鬼來了呀?
喲嗬,現在更了不起了啊,胃口大了啊,已經不滿足於運用蒸汽機研製那什麼耕地機抽水機收割機了!
還琢磨著建造海上大型艦船,太子府出麵組建什麼“大康海運司衙門”,從此聲勢浩蕩的艦船在波濤洶湧的萬裡海洋上,不用帆不用槳,嗷嗷地跑去跟那些未知的國度做生意,宣揚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