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月頓時神情一愣,明顯腦子突然有點轉不過彎來。
可緊跟著,卻是一聲嬌呼,又惹得遠處不少男學員朝這邊使勁張望,“怎麼可能?”
滿麵惱羞氣呼呼爭辯道,“曹姐姐這說的都是什麼話呢?”
“我們莊家乃莊聖人之後,世代門風森嚴。而家父,自幼飽受聖人先賢教誨,幾十年如一日,向來以君子聖人之德嚴責自身……”
“怎會是那罔顧聖人教誨,置家規禮法於不顧,行事荒唐無度之人?”
“還有曹姐姐你也真是的……”
“說起來,你也不過與那狗賊僅一麵之緣而已,且如今京城誰人不知,令尊曹公與那狗賊在朝中可是橫豎不對眼。”
“可為何偏偏,每次小妹與你說起那狗賊的不是,你總會為他辯解兩句。”
突然一陣驚訝,眼珠子一瞪,捂著小嘴,驚呼,“咦?曹姐姐,你不會是對那狗……王修……”
然而,曹璟倒也不生氣。
隻是俏臉一紅,嗔怒道,“你這妮子瞎說什麼呢?”
正了正色,才又麵含淺笑婉婉說道,“其一,我與那楚國公的確僅一麵之緣,並無深交。”
“可不僅是這兩年,其所為那些驚天動地的大事,或尋常接人待物一言一行之瑣碎,我也都詳細了解過。”
“說實話,此人常有離經叛道狂悖之舉,的確沒錯,甚至完全置世俗禮法於不顧。”
“可也絕不是那種德行不正喪儘天良的大奸大惡之徒。”
“甚至相反,更有著一份對天下貧苦百姓的悲憫胸懷。”
“否則也不至於,定要在臨州府大力推動這一係列新政舉措,以及醫學院的創辦,最終被天下文人士子口誅筆伐,被滿朝文武群起而攻。”
“這可都是實實在在,為天下百姓著想。”
“這樣的人,又怎可能是你口中那種無惡不作窮凶極惡之輩?”
“而且楚國公,雖心眼著實小了些,向來不願吃一點虧,可也還不至於多歹毒心腸,損人不利己的事,更不會做。”
“令祖父莊先生與其雖有過矛盾不快,可也已是過去的事了!”
“他若再死咬著不放,窮追猛打,無論令你們莊家身敗名裂也罷,惹上牢獄之災妻離子散也罷,能對他有什麼好處?”
“反倒隻會令陛下心生芥蒂而已!”
又嗔怪瞪她一眼,“其次,我雖未曾見過令尊莊大人,也同樣略知一二。”
“自幼聰敏過人,且口舌伶俐,據聞當年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尚且是五歲時,與當年恩科狀元郎修文翰關於《清居注》的一場雄辯……”
“口若懸河思路縝密且雷霆霹靂,最終竟駁得那位已任翰林院編修之職的狀元郎,麵紅耳赤啞口無言。”
“可最後,雖是高中景隆元年二甲第五名,也算名噪一時,卻已是身患隱疾。”
“不但鋒芒儘失,甚至就連與人最簡單的交道,都極其困難,說話語無倫次結結巴巴。”
“以至於還被眾人嘲諷,百無一用是書生。”
頓了頓,才又繼續輕聲歎道,“其實不僅這段時間,我協助院長孫先生,抄錄整理一些上古流傳下來的醫書藥方,或是以往讀過的一些雜談野籍……”
“都曾提及過,人生千種疾,卻大致分為身體臟器上的疾病,以及內心精神上的疾病。”
“而這內心中的疾病,多是因心內淤積的症結所致,或許俗語所言,心病還需心藥治,便是這個道理。”
“因此,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令尊莊大人突然變得如此,或許還真是一種治病之法!”
“況且前幾日,醫學院內幾位先生,還曾提及過,日後醫學院也將開展心理疾病方麵的研究。”
可緊跟著,又是俏臉微微一紅,“第三,也是最為重要的……”
“雖說自古以來,男人出入於煙花之地飲酒作樂,根本算不得什麼罪不可赦之事,甚至多少文人士子,還以此為傲自詡風流。”
“可作為一個父親,特彆是一個從來在兒女眼裡,德行高雅潔身自好的父親……”
“如今不但變得頂撞忤逆,行事狂悖粗鄙,與人大街上扭打成團,甚至還做出……那等事來,還被自家女兒撞個正著,終究不是件體麵的事。”
“想必當時,莊大人定已是羞愧得無地自容了吧!”
“如果我沒猜錯,楚國公當時如此那般,不惜做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哪怕被你鄙夷看輕,甚至心中憤恨……”
“將所有汙名攬在自己身上,卻也不過是顧及莊大人的顏麵罷了!”
說著說著,卻是抿嘴一樂,巧笑道,“反正他這人,已經是臭名昭著人人喊打了,也不在乎多一樣罵名了!”
“這……”於是頃刻,莊月又一下子怔住了。
一雙大眼睛滿是迷茫,左瞧瞧,右瞧瞧,半晌,才紅著臉訕訕憋出一句,“如此說來,倒也有幾分道理。”
“這段時日,都已被那狗賊氣得頭暈目眩的,若不是曹姐姐這般說,我還真沒注意,家父似乎一下子變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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