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龍椅高台上,景隆帝已是勃然大怒,目光如炬死死瞪著台下人群中,正勾肩搭背廝混在一起的兩人。
額頭青筋條條暴起,聲音更已冷凝到極致,“諸位愛卿,或許也都有所耳聞,就在剛才,大朝會在即,且就在這太阿殿外……”
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喲,厲害啊,連朕都自愧不如敬佩萬分呐!”
“一個堂堂禮部尚書,身居六部之首,司值朝廷之禮法儀仗與祭祀,主管朝廷取仕與天下教化。”
“一個戶部左侍郎,正四品上,執掌國庫錢糧盈虧與撥付。”
“這可都是國之重臣,大康之股肱呐,還一把年紀,都是快當祖父的人了!”
“卻僅僅因為一點雞毛蒜皮微不足道的小事,竟與當朝監察禦史曹征,在這太阿殿外,那是鬨得天昏地暗勢同水火。”
“這也就罷了,舉止之粗魯,言語之粗鄙,滿口汙言穢語,朕都怕汙了自己的耳朵!”
說著說著,情緒更激動起來。
似乎再也顧不得天子威儀,“嗖”的一聲躥起來,狠狠一巴掌拍在麵前龍案上。
一聲歇斯底裡暴喝,“真是膽大包天!”
“這是太阿殿,是滿朝文武共商國政機要之所,乃國之重器,不是那西市混亂不堪的菜市場,也不是你唐明與鄭明禮,如那些蠻不講理的潑婦般撒潑打滾的地方!”
“你們眼裡,還有朝廷禮法嗎,還有朝廷顏麵嗎?”
滿腔羞憤大怒之下,頭頂冠旒都隨著身子哆嗦不已,“簡直胡鬨!荒唐!”
“你們不要臉,朕還要臉,朕都替你們臉上臊得慌!”
一時間,滿殿朝臣無一不是嚇得夠嗆。
紛紛低垂著頭,額頭冷汗一顆顆的冒,連大氣都不敢出。
就連當朝宰輔陳無相,也是滿麵苦笑不停搖頭。
唯獨趙王爺趙衡,這位貴不可言卻無官一身輕的閒散王爺,倒是滿臉輕鬆寫意,目光直愣愣暼向畏縮在大殿最後麵角落人群中的王修王大人,滿是調侃與幸災樂禍的味道。
然而半晌,卻見景隆帝雖依然臉色陰沉鐵青,語氣卻總算緩和不少,“念在你二人皆是初犯,且這些年來,於朝廷也算是勞苦功高……”
“張三千,傳召吧。”
“禮部尚書唐明與戶部左侍郎鄭明禮,無視朝廷禮法,行為無端無狀,有損朝廷顏麵……”
“罰俸三月,令責令閉門反省三日不得出府,以示懲戒!”
話音未落,大殿之內,一陣躁動。
滿朝文武雖依然戰戰兢兢得厲害,卻是瞬間怔住了,麵麵相覷,滿麵錯愕。
在場的,哪個不是早就練就一身爐火純青本領的老狐狸?
儘管常言道,帝心難測,卻又如何再看不出,這其中端倪?
今日朝會最核心要事,無非事關澄州民變一案。
那個才剛入京為官尚不足兩月,便屢屢攪動得朝堂雞飛狗跳的禍害奸佞王姓小兒,三兩下功夫便將此事鬨得沸沸揚揚天下皆知。
若是之前,無論是臨州一係列駭人聽聞的新政,亦或大鬨太子府逼得莊書墨辭官,都還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