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直看得柳俊彥腦瓜子生疼,胃裡不停冒酸水。
訕訕望著這朱琅朱公子,一時間都不知該用何種方式來鄙視他了。
看嘛,這家夥真的太下賤了!
雖然,他柳大公子也是絕對不信,那來自窮鄉僻壤的張氏兄弟,可以高中登上皇榜的。
畢竟,姓朱這賤貨雖然賤,但說的倒是實情,曆年參加恩科的,哪一個不是各地州府最出類拔萃的學子?
暫且不論這兄弟二人,僅僅連個鄉試,尚且都需要考個四五次才勉強得中。
而今年的恩科,那更是競爭史無前例之激烈。
近萬人參考,算上三甲同進士出身,最終也不過錄用區區三四百人而已,絕對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更不用提,今年的考生,還有不少乃國子監與太學的極優學生。
這兄弟二人,就憑這點淺薄才學,怎麼可能考得中嘛!
但是……近萬人最終錄用三四百,注定榜上無名的人,多了去了……
這姓朱的賤貨,好歹也是永州判司之子,上得了台麵的官二代,日常往來的,定也都是些有錢有勢的官家子弟富家公子,怎就非得死咬著這麼兩個出身鄉農的窮酸秀才不放了?
還煽風點火,大力造勢,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寒酸挖苦極儘奚落,令人醜態儘出。
淨乾些有損身份與體麵的事!
說到底,人家不就是因為屁大點事得罪了你麼?
你小肚雞腸,窮凶極惡費儘心思,也已經打擊報複過了。
當初麻衣巷“鴻運樓”前,若不是那楚國公與太子半路殺出來,這倆窮酸秀才肯定是走投無路的。
還想怎樣嘛?
關鍵是……人家兄弟二人,如今搖身一變,已成了那楚國公王修的弟子門生,這根大腿抱得可是足夠粗壯的。
就憑你那在永州做判司的爹,還有門下省給事中的表舅,能動得了人家?
打又打不過,還拿人家沒辦法……偏偏吧,還總喜歡去惹人家!
打都已經挨過兩頓了,還是不長記性。
今日,瞧著人家恩師不在場,天晴了雨停了,上次挨的打又不疼了,便覺著自己又行了?
所以,還是骨子裡犯賤啊!
瞧著吧,萬一一會兒把兄弟倆惹急眼了,擼起袖子又暴揍一頓,你又隻能躺在地上哭天喊地嗷嗷叫,還沒人敢替你伸冤。
再瞧瞧本公子……雖然對那楚國公死變態,恨得牙根癢癢,可見著人家,有沒有像你一樣張牙舞爪趾高氣揚的?
屁都不會放一個,主打就是個識時務知進退!
而此時,卻見朱公子,哪有他柳公子這般覺悟?
一通大聲嚷嚷煽風點火,惹得四周眾考生裡三層外三層圍過來,起哄聲指點議論聲此起彼伏,場麵一下子沸騰熱鬨起來,明顯很是滿意這樣的效果。
折扇一收,頓時連臉上笑容都燦爛了許多,趾高氣揚已儘顯囂張跋扈之態,“二位張兄也彆覺得在下刻薄,為人一點不留情麵。”
“瞧二位這模樣,定也是來等著科考放榜的吧……”
“可這做人呐,最重要的是什麼,是要有自知之明啊!”
“二位嘔心瀝血苦讀,好不容易中了鄉試,想必在四裡八鄉也算小有名氣,可這朝廷開科取仕,又豈是你們這點半吊子學問,就可以癡心妄想覬覦的?”
“怎就不知如其餘諸多考生那般,下了考場,自知高中無望,便早早地收拾行囊離京回鄉,繼續發奮苦讀,以待兩年後再考,也節省些盤纏。”
“卻非得賴在這裡,不見棺材不落淚,眼看著人家金榜題名,看著人家魚躍龍門飛黃騰達,反倒讓自己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關鍵,這丟的,還是咱永州府的臉呐!”
言語神態間,那嘲諷譏笑之意已露骨至極,還不忘一拍腦袋,做恍然大悟狀,“哦,本公子差點還忘了……”
“二位可是福緣深厚,僥幸得了那楚國公的賞識,拜在了門下做弟子,讓天下多少學子,那是羨慕嫉妒得兩眼通紅呐!”
卻又話鋒一轉,很是不屑一撇嘴,“可那又怎麼樣?有什麼用?”
“若換做以前,有了這番造化,二位彆說好歹還算念過些書,哪怕就算是條狗,那也定然僅僅靠著楚國公的舉薦與庇護,也能輕鬆入仕,官服加身。”
“可如今呢?誰不知道,朝廷已改革取仕製度,無論是誰,要入朝為官,都得經過科考?”
“哦,差點又忘了……”
“楚國公可是此次恩科的副考官,大權在握。”
“但是……二位剛才也都聽到了,今年的春闈,那可是史無前例的嚴格,不僅首次采用糊名製,從考卷出題到閱卷,再到複審放榜,那都是滴水不漏。”
“哪怕是兩位主副考官,想要從中作些手腳以徇私,那也是絕無可能的!”
搖頭晃腦一聲長歎,“所以這做人呐,不但要有自知之明,還得腳踏實地,打鐵還需自身硬。”
“不要總不切實際地幻想著,攀上了楚國公這根高枝,就能雞犬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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